風息山莊弟子的屍體無法就地焚毀,許南星帶着人找到一處深溝,屍體便都抛在山溝裡。
第二日那些屍體都被野獸啃咬分食,殘肢拖到山上去,散得漫山遍野都是碎肉,很快就被雲家人發現了。
上報給雲庭禾後,他冷笑一聲,“我就知他非要押人下山不安好心。”
沉吟片刻,又道:“罷了,他們要殺便殺,本來我也沒想留那些人的命。”
昨日他找謝人間,就是想問天華城的安排。
他也沒想到,天華城會讓謝人間來。
意外之喜。
結果謝人間說他無意參與兩方争鬥,隻是陪着應流揚來的。
雲庭禾不甘心,可他也無法左右謝人間的心思。
……
應流揚回去時謝人間已經在屋裡了。
這些日子和天華城的弟子一同吃住,二人很少深聊,即便是親密一些的舉動,也總覺得始終有人看着,便沒再做。
應流揚見他目光灼灼,歎了口氣,轉身出了房間。
謝人間一下子會意,站起身,跟了過去。
二人走到一處僻靜地方,謝人間先停下腳步,拉住了走在前頭應流揚的衣袖。
周遭都是茂密的樹林,山霧漫生,謝人間的眼睛也染上了霧氣,看起來濕漉漉的,像是被打濕的桃花瓣。
他殷切地望着應流揚,似乎在等他說點什麼。
他牽着應流揚的衣袖,慢慢地,像拉一根繩子一樣往上攀,最後探進袖口,握住他的手腕,眼裡全是溫柔的光。
應流揚心裡有些亂,他不知道該和謝人間說什麼。
謝人間是最不應該被他利用的人。
默了一會,應流揚才開口道:“我之前說的話……不是那個意思……是我說話太重。”
“我知道。”謝人間眼神明亮,仿佛隻要應流揚一句話,他就能開心起來,他輕輕揉捏着應流揚的手腕,還惦記着他剛剛幫忙搬過屍體,低聲道:“我不喜歡這裡,風裡都是血的味道。”
應流揚心中一緊。
“我知道死了很多人,我們回去吧。”
“回去?”應流揚一愣,“去哪兒?”
“去哪兒都行。”謝人間的臉漫上一絲不自然的紅,“反正……我可以替你補足壽元。”
“不行。”應流揚斷然拒絕。
“為什麼?”謝人間被應流揚決絕的态度所震驚,“可你不是說,等恢複靈根,你要和我……”
後面的話謝人間沒有說出來,他也不知道應流揚要說什麼。
但他聽見了,應流揚說了,要和他一起,
“要和你什麼?”應流揚靜靜地看他,細密的睫毛聚成一道陰影,将他琥珀色的眼壓得很暗,他冷冷道:“我沒有說。”
謝人間從應流揚過于冷漠的表情中遲鈍的意識到,應流揚優先考慮的不是和自己,而是靈根恢複。
他也皺起眉,想也不想,道:“你變得好奇怪,你不是這樣的人。”
說罷,他執起應流揚的手,“你是不是生了心障?”
聽見這話,應流揚的臉色陡然冷了下去,他用力把手抽回去,有些戒備地看着謝人間。
“我沒有心障。”應流揚一字一頓。
他最讨厭謝人間說這樣的話。
分明他們才是最熟悉的人,無埃劍宗的十年,他們形影不離,可謝人間卻好像對他一無所知,仍然是停留在年少時他僞裝出來的,作為少宗主最好的樣子。
就是這樣才讓應流揚害怕,才讓他難堪。
好像他們二人一同站在一面明鏡之前,鏡中是從前的那個光風霁月的少宗主。
可鏡外卻是虛僞貪婪,野心勃勃的應流揚。
倘若謝人間……願意回頭看……願意細想一些……
正因如此,謝人間的赤誠磊落更把他照得無地自容。
“我沒有别的意思。”謝人間看出應流揚的不悅,有些急切,“我隻是擔心……”
“我從來沒有變過。”
“可是……”
謝人間的話被應流揚欺身而上的吻截斷。
應流揚不想再和謝人間聊這個話題,越聊下去,他越覺得自己不堪。
面對應流揚突如其來的熱情,謝人間的眼底有愕然,有疑惑,卻還是因應流揚的主動而興奮不已,環抱着來人柔韌的腰身,很快收緊手臂。
夜深露重,寒意刺骨。
可兩個人的吻都很火熱。
直到應流揚的背脊撞上樹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