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是哪裡?”岑青骨無知無覺,他皺起眉:“昨夜不是在家中睡的嗎?”
應流揚仍是一言不發,看着他的眼神帶着一絲冰冷的探究。
若是為了保命,假裝失憶也未可知。
“說話啊?”岑青骨往後一靠,後腦忽地撞在床闆上,他疼得龇牙咧嘴,一摸後腦勺,卻摸到了幹硬的血疤,更是震驚:“這……這是什麼?”
昨日撞到腦袋後沒有處理,流下來的血已經幹結在了頭發裡,用手一摸,往下一塊一塊掉血痂。
應流揚看了他許久,才道:“你真的不記得了?”
“不記得什麼?”岑青骨搓着手上的血屑,滿臉迷茫,“你趁着我睡覺打我了?下手這麼重……”
應流揚面色凝重,“你家……出事了……”
“什麼?!”岑青骨忽地坐直了身體,“出什麼事了?”
“你聽我慢慢說……”
應流揚半真半假,編了個邪劍作祟的故事。
“你父親帶回的那把木劍,邪性很大……”一面說着,他一面仔細觀察岑青骨的表情,“那劍半夜作祟,将你家變成了入魇之地,殺了你家上下百餘口人,我半夜驚醒,隻來得及救你。”
“那……我爹我娘呢……?”岑青骨似乎反應不過來這個事,他猛地抓住應流揚的肩,“他們人呢?!”
“……”應流揚沒有說話,隻是靜靜地看他。
岑青骨從應流揚的表情裡讀到結局,不疑有他,忽地撐起身體,掙紮着想要爬下床去,“我不信!我不信!你騙我!我要回去看看……我……”
說着他一腳踏下床,卻雙腿發軟,摔在地上。
應流揚上前去,将他扶起來,道:“你先冷靜。”
“我怎麼冷靜?這讓我怎麼冷靜?!”
“你回去也沒有用,那劍上附着的邪祟已經跑了,事到如今,不如想想怎麼抓邪祟,為你爹娘報仇。”
岑青骨聽了,忽地垂下頭,嗚咽起來。
應流揚觀察着岑青骨的神色。
隻見岑青骨真信了一般,臉上露出痛苦又迷茫的表情,而後猛地抱住了扶着他的應流揚。
他哽咽道:“……怎麼辦?我隻有你一個人了……怎麼辦?”
應流揚身體一僵。
岑青骨猶帶哭腔的聲音還在耳邊呢喃,反反複複還是那句:“你不能丢下我,你幫我,幫我好不好……”
應流揚的表情依然是半信半疑,猶豫了半晌,他才伸手抱住了岑青骨。
倒不是愧疚之心忽然泛濫,而是他心中忽然湧上來一個念頭。
他要學會如何攝取脈修。
兩個人相擁着,臉上都是不一樣的神情。
靠在他肩上的岑青骨神情凄楚,眼中卻無半點淚。
應流揚像是在思考着什麼,過了一會,等岑青骨的情緒穩定下來後,他道:“你既然要報仇,就去鬼樓把離雪崖的脈修取了,今日是最後一天,你禦劍去,你家的事,替你善後。”
“……好。”
見岑青骨答應了,應流揚這才緩了神色,溫聲道:“你頭上有傷,我替你上藥。”
……
應流揚不僅替他上藥,還讓小二打了熱水上來,親手替他洗去頭上的血污。
樓容川坐在浴盆中,躲着應流揚替他解發繩的手,不住喊疼。
倒不是真疼,隻是他怕應流揚發現頭上的血并非自己的。
好在應流揚也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替他解完頭發便坐到一旁獨自發起了愣。
一切都按着自己計劃的進行。
他就是要應流揚對自己心懷愧疚。
見應流揚這副模樣,樓容川又起了挑逗的心思,他将手臂搭在桶沿上,下巴枕在上面,哀哀地叫了兩聲:“你就不管我了嗎?我渾身都是血,頭好痛啊……”
應流揚的眼神便落在他身上,然後站起身,朝他走了過來。
樓容川努力讓自己的嘴角不翹起來。
他喜歡應流揚專注看着他的模樣,最好以後也是這樣。
可是……
今天的應流揚熱情到連樓容川都有些招架不住,他以為是應流揚憐他失去了家人,所以才格外溫柔。
可最後,一桶水洗得冷了,應流揚忽地站起身,将他從桶裡打橫抱起來,放在床榻之上。
而後……傾身壓了上去。
應流揚聲音沉沉,似乎夾雜着某種不可言說的情愫,“我該如何得到你身上的脈修?”
樓容川的手腳都被壓住,一時又不敢暴露身份把應流揚掀下去,心中隐隐覺得有些不對勁。
應流揚見他半晌不說話,以為他反悔了,皺起眉,“你不是說了,一人一半。”
“……是啊。”樓容川察覺到有東西直白地戳在身上,忽地慌亂起來,他道:“可你不也說了,我們沒必要做到這個程度嗎?”
“現在後悔了。”
樓容川結結巴巴,試圖阻止應流揚的動作:“可……可我還要去鬼樓……”
“嗯,我知道。”
“所以……”樓容川眼睛亮了亮,他試圖坐起來奪回主權。
下一秒又被應流揚壓住,他望進應流揚那雙欲色濃重的淺色眼裡,耳畔傳來應流揚略帶粗重的聲音:“所以,我會溫柔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