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容川本就要回去一趟。
不過不是鬼樓,是無埃劍宗。
與言襲打完那一架之後他便帶着一衆親信殺回了穹域。
沒有三釘的牽制,殺樓弦簡直易如反掌。
樓容川沒有立即殺了樓弦,而是将他幽禁在地牢裡,但是後來樓容川就忘記了這件事。
大仇得報,樓容川第一時間,竟想起了應流揚。
他沒興趣繼承無埃劍宗,也沒什麼興趣做鬼主,他一個人慣了,向來我行我素,想到什麼便去做了。
于是就抛下一切,去找應流揚。
等再想起來的時候,樓弦已經餓死在地牢裡面了。
沒有樓容川的命令,誰也不敢去管曾經的鬼主。
最後看見樓弦的時候,曾經高大魁梧的鬼主,倒在陰暗的地牢裡,瘦得像一具帶皮的骷髅。
也有人說不是餓死的,是眼見無望最後自裁而亡。
沒有人知道曾經叱咤風雲的鬼樓鬼主生命最後一刻發生了什麼,連樓容川也不知道。
不過他不感興趣。
樓容川有點回憶不起樓弦最後對自己說的話了。
大概是,不得好死一類的吧。
樓容川無所謂。
反正先不得好死的,是他。
樓弦年輕時也是個天才,放眼天下,如今叫得出名姓的宗主掌門,年輕時都是出類拔萃的人物。
當年的合歡體比現在更受歧視,樓弦身為合歡體,身材卻高大魁梧,而且是個曠世天才。
他從窮鄉僻壤出生,幼年跟路過的劍客學了幾招,便自悟劍意,帶着一把鏽了的破劍背井離鄉,去世間闖蕩。
後來硬是靠着一把劍闖出了名聲,在北境立下鬼樓,從此讓合歡體也在這世上有了修煉的機會。
隻可惜,洗心換骨身橫空出世。
有關修煉一切的秩序、規則全都亂了。
再強悍的天才,在他們面前也弱得可笑。
努力數十載不如他們一朝降生下來,便站在了所有修煉者可望不可即的終點。
景煙岚因此有了心魔,所以不惜修煉太陰煉形術,樓弦亦是如此,不惜将陪伴自己三十年的劍靈煉化,隻為了奪取樓容川與生俱來的,無窮無盡的靈力。
可惜,景煙岚失敗了。
現在,他也失敗了。
此後樓容川再也沒有回過無埃劍宗。
他想找應流揚,可漫無頭緒,于是去了很多地方,待過最久的,是樂安城。
既然找不到現在,那他就去找從前。
應流揚口口聲聲說想回去,樓容川何嘗不想回去?
後來找到最後一顆碎銀的時候,還是沒有任何應流揚的消息。
好像他這個人,從離開無埃劍宗後,就徹底消失了一樣。
這讓樓容川想起自己早逝的父母,八歲前的記憶在雷劫過後他已經記不太清,依稀隻記得他們很恩愛。
樓容川在想,他現在什麼也不缺,唯一想要的,隻剩下這個人了。
這個念頭在每個空虛的瞬間愈發深重,聚沙成塔,最後成為某種執念。
絕對不能讓應流揚知道自己這麼狼狽過!
這麼想着,樓容川覺得腿間的異樣感愈發明顯了。
***
傳授脈修之法有些像初學者打通周身脈絡,靈力自結合處遊走入體内,靈力所經過的每一寸脈絡順序應流揚全都記下了。
待岑青骨上路之後,應流揚退了客棧的房,獨自回到天華城,來到岑家門口。
岑家大門緊閉,門上已經貼了除魔的封條,門口圍了不少人,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聽說是每日給岑家送菜的老吳發現的。”
“滿地都是血哦……”有個人歎息道:“血多得都從門縫裡流出來了。”
“啧啧…誰幹的?”
“這哪個知道?”有人悄悄道:“聽說啊,沒找見他家大少爺的屍體……他們說幾日前他帶回來一個修士,搞不好就是邪修,殺了他們一家的。”
“真的嗎?”
“千真萬确,昨日易物閣的拍賣大會,岑少爺還為那人拍下了一塊奇石呢。”那人悄悄比了個數字,滿臉笃定。
“真的假的?”
“有這麼多?!”
“若是真的,那可真是好心當作驢肝肺了!”
“最近邪修也太多了,到底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