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靈石,合該起名。
帝君沉吟片刻,道出二字:豔戮。
稱其色豔豔,曾屠戮百鬼。
故事說完,座下人嗤笑一聲:“無稽之談。”
那女子也不惱,微微一笑,轉身将那蓋在豔戮上的紅布揭開,待露出盤中石時,原本躁動不安的場下忽地靜了一片。
果然是靈石,通體紅如鮮血,石身無一絲雜質,當女子點燃掌心火照亮那石頭之時,竟能看見暗紅的靈力在其中隐隐流轉。
座下口風一瞬又變了:“奇石!當真是奇石!”
應流揚也盯着那石頭一瞬不瞬。
岑青骨見狀,問道:“你想要?”
“沒有,隻是覺得那故事新奇。”應流揚搖了搖頭。
岑青骨嗤了一聲,又睨着一旁快要把應流揚望穿的合歡體,意有所指道:“不過是賣得貴的由頭罷了。”
這舞伎從他們一上樓就盯着應流揚了,故意轉着圈過來坐下,樓容川忍了許久才沒在大庭廣衆之下動手。
岑青骨這話十分耳熟,把應流揚聽得一愣,下意識去看身旁的岑青骨。
隻見他正擰着眉,滿臉冰冷地趕那舞伎:“你在這做什麼?走開。”
那舞伎聽了,不但不走,反而楚楚可憐地趴在桌上,薄薄的脊背繃得很直,隐約可見透明的紗下凸起的蝴蝶骨。
被罵了,他反倒是别過臉,咬着唇看應流揚,竟然撒起嬌來:“公子也太無情了,這桌上的酒還都是我倒的呢。”
“誰讓你倒了?”岑青骨見他還看着應流揚,怒從心頭起,“你再不走開,我要動手了。”
應流揚這才後知後覺那舞伎看自己的眼神不太對勁。他們來這是來買寶劍的,若是此刻動起手來,這裡貴客這麼多,即便他是岑家的公子也很難留下來,隻好打着圓場道:“你不要這樣沖動。”
“就是嘛,還是公子體貼。”那舞伎聽了,更是得寸進尺往應流揚身上靠。
應流揚哪兒見過這樣主動的人,吓得往後仰了仰,想要同那舞伎拉開距離。
可那舞伎還以為是暗示,順着應流揚的動作,竟然直接就靠在他懷裡了,看起來一副乖順模樣。
應流揚還未說什麼,岑青骨突然暴怒起來,“我沖動?!你就是在暗爽别人對你投懷送抱!”
“我……?”應流揚也意識到不妥,慌忙站起來,解釋道:“我不是……”
“你還不是?”岑青骨冷着臉:“你就是這種人。”
應流揚一愣。
這種人?
什麼樣的人?
聽見這樣的話,應流揚的臉色也沉了下去。
說得好像他十分了解自己一樣。
算來二人也不過認識半年不到,他又是以什麼身份來這樣評價自己?
“我是什麼人?”應流揚的臉色也冷了下去。
眼見一同前來的二人忽地劍拔弩張起來,那舞伎也不敢再拱火,搖晃着站起來,勸道:“哎呀……别吵架呀二位……”
“滾出去!”岑青骨的眼神如刀,刺得那舞伎心裡一跳,當即噤了聲不敢再言。
應流揚冷笑一聲,道:“我看該滾的另有其人,還是不打擾岑公子了。”
說罷便要起身離開。
岑青骨一看,猛地抓住應流揚的手腕,怒道:“你要去哪裡?”
應流揚面不改色:“與你無關。”
聽見應流揚說這話,岑青骨的眼忽地赤紅起來,一雙眼陰沉沉地盯住了他。
“三萬金。”底下的拍賣似乎也到了尾聲,那女子婉轉的聲音忽地橫插在二人之間,“還有沒有要加價的?”
話音未落,岑青骨忽然走到欄杆邊,莫名其妙開始出起了價:“四萬!”
底下人紛紛擡眸看他。
那舞伎見了,暗中懊悔起來,又扭着腰過去哄岑青骨,“公子好闊氣。”
他三月前才入的易物閣,自然認不出這合歡體是岑家公子,還以為應流揚是世家公子,旁邊的合歡體是他帶來的男寵,所以才對應流揚明裡暗裡送秋波。
可眼見他這般豪氣喊價,才知道巴結錯人了,連忙改正。
岑青骨不理他,隻垂下眼去看那蓮台中的紅色寶石,悶悶道:“你拿着。”
“哎呀,送你的呢。”舞伎又轉過去,沖着身後的應流揚道:“别生氣啦。”
“不必。”應流揚冷冷道:“既然你認為我不是什麼好人,那今後也不必同行,我……”
“五萬金。”
高台之上,忽然又有人出價,打斷了應流揚的思緒。
這個聲音……
應流揚猛然擡頭。
卻隻能看見黑漆漆的屋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