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怪不得你要這樣騙我。”應流揚臉上的笑容嘲諷至極,“接下來你想怎麼做?把我帶回無埃劍宗,繼續受人嘲諷欺淩,然後隻能依附于你,跪地求饒?”
樓容川凝視着應流揚的笑,他的眉間郁氣深沉,因憤怒而氣息不穩,竭力忍耐。
他本可以解釋,那些欺辱過應流揚的人早就被他淩遲,可話到嘴邊,又不甘心。
好像此刻解釋,像是在刻意讨好求全一般。
憑什麼?
他已經讓步夠多,憑什麼還要他再低頭?
樓容川掀起唇角,滿不在乎道:“對。”
這樣滿不在乎的情緒突然刺到了應流揚脆弱的自尊心。
仿佛他的生死隻在樓容川的一念之間,他逃不出去,即便是逃出去也會被抓回來。
結局已定,隻有他在徒勞掙紮。
應流揚試圖從樓容川的手裡掙出來,可就是這樣的力量,他也完全無法掙脫,用力掙紮了幾下,應流揚崩潰道:“你要我怎麼做?你要我死嗎?我死了你才滿意對不對?!”
他崩潰恐懼,皆是因為不想死。
樓容川是三人之中最讓他害怕的人。
因為他真的會要自己的命。
此刻他忽然又生出一點後悔,如果留在風息山莊……或許還能保命。
正是這人性之中的軟弱,使他徘徊掙紮,害怕絕望。
“你的生死也不由你。”樓容川冷眼看着應流揚崩潰,心中卻沒有一絲快意。
他不知道為什麼會和應流揚走到這一步?像仇人一樣。
他們本不該是仇人的。
隻聽得刺啦一聲,手中的粗布終于不堪忍受,裂成兩半。
應流揚忽然在這一瞬間得以喘息,沒再被樓容川緊緊抓住,他找準機會轉身就跑。
即便是極其損耗壽元,他也不管不顧,調動起全身的靈力,踏上有刃,想要禦劍逃跑。
靈力卷起的風吹得他胸前碎裂的衣袍飄零搖擺,剛禦風出去沒多久,樓容川冷笑了一聲,勾勾手指,有刃便不再随他擺布,乖乖回到樓容川身前,再也驅使不動。
應流揚落在地上,以為是樓容川的力量太過強悍所緻。
心灰意冷之際,突然見樓容川毫無防備走近自己,他反手抓起有刃,靈力灌入木劍,淡藍色的靈力竟使斷刃生出完整的藍色劍尖,直往樓容川心口刺去。
劍揮到一半,便被樓容川空手握住劍刃,頃刻間耀眼的金光把有刃給捏得粉碎。
可即便是洗心換骨身,也是血肉之軀,樓容川的掌心被應流揚的靈力割得鮮血淋漓,可他的表情未動半分,仿佛受傷的人不是他一樣。
樓容川陰沉下臉,盯着應流揚,一字一頓:“你想用我的劍殺我?”
應流揚不解他話中深意,隻聽見“我的”兩個字,再度崩潰起來:“對!我要殺你!我要你死,十年前你為什麼不死?為什麼?!”
“你的,什麼都是你的!我的名字是你的,少宗主的位置也是你的,洗心換骨身是你的,無埃劍宗是你的,鬼樓也是你的!”應流揚怨恨地盯着樓容川,跌跌撞撞爬起身,他的手中還殘留着半塊有刃的碎塊,他丢在樓容川身上,自暴自棄地喊起來:“我什麼也沒有,什麼都是我偷來的!我是假的,我是赝品,我是該被賣掉的娼妓!”
應流揚退一步,他就近一步,那個木塊正好砸在樓容川的額頭上。
樓容川沒有躲,力道很重,把他的額頭砸出一道很明顯的紅痕。
他沉沉地看着應流揚。
應流揚心中反倒沒再畏懼,他直起身,恨恨道:“你恨我,我就不恨你嗎?我早就說過,我們之間隻有恨!除了恨什麼也沒有!我恨你,恨不得你死……你……”
說到這裡,應流揚突然心口一痛。
打在胸口的三釘忽然劇烈燒灼起來,應流揚痛得再也說不出話來,昏厥過去。
最後一眼,是樓容川那雙異瞳,紅得能滴出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