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清正在庭中紮馬步時,觀外的門環忽然被人叩響了。
應流揚把那天子清的師兄們弄壞的門環修好又上回去了,隻是觀中已無寶鏡,也沒有再對外開放,到底會是誰上門來呢?
應流揚讓子清繼續紮馬步,自己則走到前院去開門。
門開了,外面的人竟是岑青骨。
“你怎麼這麼快?”應流揚奇道。
岑青骨比預想的提前了五天回來。
按理來說,這一去一回,少說也要半個月,可岑青骨僅僅十日便回來了。
岑青骨與應流揚年齡相仿,又有一半合歡體的血統,長得也如合歡體一樣都是偏向秀氣陰柔的樣貌,不知是不是得了脈修的緣故,整個人看起來似乎比從前更加自信,一雙紅眸在光下煥亮得好似寶石,他挑了挑眉,回道:“自然是得了脈修,禦劍回來的。”
“禦劍?”應流揚看着他那雙與常人不一樣的眼瞳,愣了愣:“學得這麼快。”
“那是自然。”岑青骨神采飛揚道。
應流揚側過身,讓岑青骨進來了,他發現岑青骨背後多了一把看起來很普通的鐵劍,大概是路上随意買的。
他本沒想留在觀中等岑青骨的。
那日的夢太真,他不敢繼續留在穹域之中。
雖然之後再沒夢見過樓容川。
“不巧,我正準備今日離開。”應流揚道。
子清今日正好習完無塵劍訣第一式,已能保命,應流揚昨夜便将剩下的招式寫在紙上交給子清,預備今日午飯後就離開。
本是想在穹域之中找尋合歡體的修煉功法為自己所用,可卻誤打誤撞學會了古劍決,應流揚無意要什麼脈修,他靈根已碎,再多的靈力也如同注入竹籃的水,儲存不住,隻是浪費。
岑青骨聽了有些驚訝,他問:“你要去哪兒?”
“天華城,我要去找人。”應流揚想也不想。
岑青骨的神色變了變,他道:“你不是想要脈修嗎?”
“不需要了。”應流揚道:“脈修用在我身上隻會是浪費,你都拿着吧。”
“那很巧,我又帶來了蒼穹葉。”說着,岑青骨自袖中掏出一片金光閃閃的葉子,道:“不若我們同行,到時候一起回天華城?”
“我已經不需要脈修了。”應流揚望着他的眼,不知怎地想起那夜樓容川的眼。
樓容川有應劫的血脈,另一隻眼即便是紅瞳,也不如岑青骨這般明顯,可應流揚還是下意識想要遠離這些合歡體,“我還有其他事。”
岑青骨又道:“你不試試,怎麼知道脈修對你無用?”
“試過了。”應流揚遲疑了一會,又道:“沒用。”
或許脈修能延緩他消耗壽元的速度,但比起來,他更不願被樓容川發現。
“沒用?”岑青骨看着他,一針見血道:“你是覺得沒用,還是不敢?”
岑青骨少有這麼尖銳的時候,應流揚被他問得有些不知如何回答。
“你倒是……”應流揚不知如何去說,他隻覺得面前的岑青骨有些陌生。
明明是相同的樣貌,可從内到外,他都是自信的,意氣風發的。
“我和從前不一樣了?”岑青骨似是看出應流揚心中所想,他直白道:“因為我變強了。”
應流揚一愣。
“你會如此,是因為你變弱了,既然變弱了,不想着拿脈修去變強,反而躊躇不前,你到底想要什麼?”
“我……”
其實也未必要去天華城。
從前一門心思想要恢複靈根,後來知道古劍決的真相後,反而心灰意冷,沒有那麼強烈的想法了。
應流揚是迷茫的。
曾經想做好少宗主,接管無埃劍宗,到頭來被揭穿身份,打碎靈根,最後都成一場空。
後來又想去找謝人間,與他做一對散修,除魔天地間。
可後來在天華城聽聞他和白缙的事,便也放棄了這個念頭。
再去風息山莊,百般讨好言襲,卻被囚被騙一年。
好像他想要什麼,想求什麼,都求不得,得不到。
所以他不敢前行,不敢妄想。
“既然不知道,那麼變強總是沒錯的。”岑青骨繼續道:“正好,我接到的甲葉在你回天華城的路上,你可以慢慢考慮。”
"我……"應流揚猶豫起來:“我并不按原路回去。”
這一路上他要避開雲家,避開風息山莊,也要避開鬼樓。
岑青骨又從袖中掏出其他蒼穹葉,“無妨,我還有許多。”
應流揚見他袖中鼓鼓囊囊,金光閃閃,有些無言:“你……究竟拿了多少蒼穹葉?”
岑青骨面色一紅,“不用你管!”
一旁馬步紮的腿都快要斷了的子清弱弱道:“哥……我能不能休息了?腿……腿麻了……”
應流揚:……
“休息吧。”
看着子清如釋重負般歪倒在地上喘氣,岑青骨忽然笑起來。
子清頗不服氣:“你!你笑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