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青骨卻不理他,跟着應流揚進了屋内。
子清隻覺得腰腿酸軟,不想動彈,躺了一會兒望着天,忽然發現觀内的樹上,有一處樹枝秃得顯眼,像是被人刻意薅秃了似的。
怪事。
***
也許是岑青骨的話起了作用,應流揚真被他說動了,岑青骨來到桌前,把袖子裡的蒼穹葉全抖落出來,散了一整桌,金閃閃地直晃人眼。
兩人湊在一起在一堆蒼穹葉裡尋找最合适的除魔路線。
應流揚把葉子翻過去,一片一片,對着先前岑青骨花重金買來的地圖看。
“離雪崖……”應流揚喃喃自語。
岑青骨看也不看地圖,一直盯着應流揚,然後接話道:“在穹域北面,離養屍地很近。”
“千落岩。”
“在南面,離雲家山林很近,要繞路。”岑青骨流利答道。
應流揚古怪地看他幾眼:“你對穹域倒是很熟?”
岑青骨眼裡的笑意頃刻間散了,他别開眼,輕咳一聲:“也沒有,來時我看過。”
“你不是不認路?”
“現在會禦劍了,自然認得。”
應流揚半信半疑地看他幾眼。
岑青骨理直氣壯看回去:“人變強了就會這樣!”
“好吧……”應流揚又去看地圖。
兩人将能用的蒼穹葉篩選出來,一個個鋪在桌前,看了半晌,應流揚歎道:“現如今魇氣橫生,也太多人需要幫助了。”
岑青骨毫不在意道:“我們從中挑好做的任務不就行了?”
應流揚低頭看着那堆金葉子,頭也不擡,反問道:“你不除魔衛道,護佑蒼生了?”
岑青骨一噎,小心翼翼看了一眼應流揚,又慫又大聲道:“那需要護佑的人也太多了,又不是我一個人能做到的。”
聽了岑青骨的回答,應流揚忽然擡起眼,盯住他看。
目光中似有探尋。
岑青骨被他看得有點兒發毛,不由道:“看我幹嘛?”
應流揚若有所思:“我怎麼覺得,你這一趟回來,人聰明了不少。”
岑青骨得意洋洋笑起來,“是嘛?”
對岑青骨的轉變,應流揚并不覺得奇怪。
從前他還是懵懂少年時,也是一心想要除魔衛道。
後來認識了謝人間,認識了言襲,修習了劍訣,吃了神實子,便滿心想着追上他們,要變得更強,要成為合格的宗主。
不知不覺,早就将除魔衛道這四個字抛在腦後。
人在無知無畏的時候最是赤誠。
最後二人決定繞路去北邊的離雪崖。
……
子清給二人做了許多饅頭幹糧,讓帶着路上吃。
吃過午飯他依依不舍站在觀門前望着二人。
應流揚看着他忍得通紅的雙眼,也有些不忍,上前去摸了摸他的腦袋,囑咐起來:“你既決定修煉,就要好好修習劍訣,你師父留下來的桃木劍也可以用,若你那些師兄再上來鬧事,切記不可殺凡體,否則易生心障。”
“好,謝謝哥。”子清紅着眼點頭,“你……你和岑大哥什麼時候回來看我?”
“還沒分開就想着再見呢?”岑青骨笑道:“你這不得等到猴年馬月啊?”
子清一聽這話,瞬間憋不住了,張口嗚嗚哇哇大哭起來,“嗚嗚……嗚嗚嗚嗚嗚……我會想你們的……”
應流揚瞪了岑青骨一眼,道:“若是有緣路過,肯定會來找你的,到那時希望你無塵劍訣都習完了,開始獨立除魔了。”
結果岑青骨在旁邊笑嘻嘻道:“無塵劍訣練完要好久哦……”
子清哭得更兇了。
應流揚忍無可忍:“你閉嘴。”
像是沒料到應流揚會這麼對自己說話,岑青骨一雙眼都睜大了,“你……”
應流揚不理他,繼續囑咐子清:“禦劍的方法我也寫在劍訣後面了,你自己初次練習時不要飛得太高,不要去樹下練,不要……”
囑咐了許久,兩人才上路。
似乎還在因為應流揚剛剛兇他的事不滿,岑青骨半天沒說話,應流揚也沒慣着他,埋頭趕路不理人。
等走出一段距離了,岑青骨才憤憤不平道:“你為了他這麼和我說話!到底誰才是會一路陪你走到最後的人啊?!”
應流揚看他一眼:“分明是你強求。”
“我強求?”岑青骨不服氣道:“我哪強求了?”
“我們這也才剛剛開始,我沒有要你陪我走到最後的意思。”應流揚道:“你有你自己的路,我也有我的路,隻是同行一陣罷了。”
“那你怎麼就知道我和你不同路呢?”
“我和誰都不同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