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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流揚最近閑來無事就喜歡坐在窗邊。
在浮光竹院的日子實在無聊,見不得外人,也無法練劍,終日隻有吃藥和發愣。
唯有往外看時才能短暫地放松一下。
他見年時大雪紛飛,整個浮光竹院都被裹上一層素白顔色,也見積雪消融,素白逐漸被綠意取代,一副生機盎然的模樣。
可他的靈根卻毫無動靜。
他出不去,外人也進不來,唯一能看見的人,隻有言襲。
這日和往常一樣,應流揚坐在窗邊發呆。
他看見,積雪尚未完全消融的遠處,一抹紅色闖了進來,白茫茫之中紅得紮眼。
應流揚心中一震,眼睜大了幾分,他不由得站起來,想要看清來人。
一隻冰冷的手悄無聲息地覆在他眼上,隔絕了他的視線。
“你很期待他來?”
語氣幽幽地,帶着幾分冷意。
“我……”應流揚愣了愣,卻還是問道:“是謝人間嗎?”
他一眼便看見那襲紅衣之後,有一點冰藍。
是他的霜魄!
連劍謝人間都帶來了。
“是他又如何?”
“我……好像看見霜魄了……”應流揚低聲喃喃。
言襲的聲音宛如歎息,“可是,我不喜歡你剛剛的眼神。”
那樣驚訝。
那樣……欣喜。
應流揚從來沒有對自己露出過這樣的眼神。
“……什麼?”
“這是懲罰。”
說罷,應流揚感覺覆在眼上的手微微用力,眼球頓感酸脹不已。
指骨分明的手慢慢下移,捏住了應流揚的下半張臉,強硬地把他扭過來。
略帶冰冷的唇淺淺擦過臉頰。
應流揚那雙琥珀色的眼變得無神又茫然。
他看不見了。
意識到言襲封了他的五感,應流揚的語氣忽然變得激動起來:“你……為什麼?!”
言襲的聲音森冷地仿佛來自地獄:“他什麼時候離開,你什麼時候就看得見。”
***
“冬天住這個樓不會冷嗎?”謝人間下意識仰起頭,往二層看去,不由喃喃起來。
那裡門窗緊閉,細看窗縫之中有一股煙霧一般的靈力若有似無地萦繞着。
謝人間不疑有他,舉步便往樓裡走去。
樓中的溫度比樓外暖得多。
“倒是會享受。”謝人間站在樓下,輕輕勾動手指,手間粉色的靈力在頃刻間即出,幻化成空相劍的模樣飛了上去。
剛到樓梯轉角,便被言襲捏住劍尖,粉色的劍身瞬間散為星星點點的粉光。
謝人間抱劍倚在門邊,看起來和從前一般意氣風發,他揚了揚眉,沖這個許久未見的師弟打了聲招呼:“好久不見。”
言襲的目光落在他背後的霜魄之上一瞬,很快挪開了視線,“上來。”
“你都不問我找你什麼事?”謝人間問。
言襲卻并未回話,直接轉身進了房間。
謝人間笑意盈盈:“是了,你知道的,我來找你,也隻會為了他。”
浮光竹院的布局普通常見,隻是樓上的每個房間都緊閉房門,看起來許久無人居住的樣子。
剛落座,謝人間便迫不及待問道:“無埃劍宗都說他死了,你信不信?”
言襲不語。
“你不是同樓容川打了一架?你比我早去,你知不知道他的行蹤?”
言襲避而不談應流揚的行蹤,隻道:“我沒有與他動手。”
謝人間顧不上這些,他急匆匆道:“我從來都不信他死了,你看!”
說罷,他将背上的霜魄摘下來,放在桌前,“他肯定沒有死!他來找過我,不然這柄劍怎麼會出現在天華城?!”
言襲看了一眼霜魄,淡淡道:“也許是從無埃劍宗流出去的。”
謝人間臉上的欣喜在聽見言襲的話後轉為愕然,“你……你也認為他死了?!”
“一把劍說明不了什麼。”
“不,他特地來找過我,卻沒有見我……這其中一定有什麼誤會。”謝人間激動起來,“我知道,我與白缙之間的謠言傳得滿城都是,他一定是聽見了!誤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