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言襲不在風息山莊?
那他能去哪兒?
若是出了事,早就該傳遍了。
在天華城中人人都知曉言襲上了無埃劍宗,與樓容川有一戰,整座山頭都劈開了,但誰勝誰負,好像誰都不知曉。
樓容川有傷在身,理應是勝不過言襲的。
若是找不到言襲,能在風息山莊能找到古劍決的話……
“阿肆……”耳邊忽然有人喚他名字。
應流揚擡頭,發現是言壑身邊的家仆,叫做曉青的。
是個圓臉少年,一身皮膚曬得黝黑,看起來樸實又憨厚。
他擦了擦汗,似乎是一路小跑過來的,“找了你半天,少爺要洗漱了,喊我來找你過去。”
“洗漱?”
“是啊,你還不快去伺候着!”
這些世家弟子,吃飯有人伺候,洗澡也要人伺候。
這在無埃劍宗是從來沒有聽過的事,最多讓人備一下水罷了。
應流揚點了點頭,跟着曉青去了。
琪花玉樹樓修得極其氣派,應流揚發現,樓旁有一條小路,沿着過去,樓旁竟然還蓋了一間浴池,比無埃劍宗後山的天然溫泉還要大,若是要洗漱的話,現在替言壑燒水,怕是要燒到明天才行了。
可到了浴池,應流揚發現内裡溫度顯然高了不少,居然是個天然溫泉。
那便不用燒水了。
可不用燒水,喊他來做什麼?
正要問身邊的曉青,隻見他道了一聲:“少爺,阿肆來了。”
說完不待應流揚詢問,便弓着身子離開了,臨走前還不忘把門關上。
言壑坐在池邊用白玉砌的石凳上,手邊放着一壺茶,桌上有小巧精緻的茶點和時令水果,一股清新的果香撲鼻而來。
他隻穿着白色裡衣,長發披散,沒有白日裡矜貴的模樣,轉過來看着應流揚的時候,視線便隻能集中在他那張幹淨柔美的臉上了。
“你站在那裡做什麼?過來。”
應流揚老老實實過去。
但也隻是過去而已。
應流揚像個木頭,杵在言壑面前。
言壑見他半天不動,不知道是不是溫度的緣故,白皙的肌膚底透上來一股粉色,他有些惱怒道:“你不知道伴讀要做什麼嗎?”
“我……知道吧?”應流揚本來是知道的,見他這幅樣子,又有些不知道了,他問:“我需要做什麼?”
“更衣!”言壑站起來,無比自然地攤開手臂。
“好。”應流揚便半蹲下來,替言壑解開腰帶。
從前洗漱,阿肆都隻是替他備好水和換洗的衣物,倒是不知道這邊規矩這麼多,連脫衣服都要别人來幫忙。
應流揚替他解開腰帶,脫下上衣,将那一身輕軟的裡衣抱在手裡,目光落在他平坦白皙的小腹上,盯着裡面的腰帶有些遲疑。
這也要他幫忙嗎?
言壑卻被他這幅坦然的樣子驚得不知所措,在應流揚手猶猶豫豫伸向他褲子的時候,他猛然走到浴池邊,沿着階梯下了水。
應流揚也暗松一口氣。
他也不比言壑大多少,若是還要伺候他脫褲子,那也太尴尬了。
言壑下了水後整個身子都沉在水裡,黑白交錯的發絲浮在水面上,隻露出一顆腦袋盯着他。
應流揚以為做完了事,便抱着衣服想要離開。
卻在快到門邊的時候被言壑喊住:“你去哪裡?”
“我去放衣服,然後再給你拿新的衣服。”應流揚理所當然道。
他不知道這話哪裡惹到了言壑,隻見言壑聽了應流揚的話,一張臉更紅了,怒氣沖沖地道:“你!你……”
你了半天說不出一個字。
應流揚不明所以看着言壑。
兩人對視着。
一個惱怒,一個茫然。
半晌,應流揚恍然大悟似的:“哦!”
“你是不是……”
見應流揚一副了然的樣子,言壑的眼神又閃躲起來,把身子沉的更下,隻露出一雙眼睛看他。
薄薄的霧氣後面,那雙漆黑的眼水蒙蒙地看着他,似有期待。
然後他聽見應流揚道:“是不是池子太大?你一個人洗害怕,但是我在這裡你又害羞不敢洗澡?”
言壑:“……?”
似乎是笃定了言壑是真的害怕,他寬慰道:“我就在門口守着你,你要是害怕,你就和我說話。”
一邊說着,他一邊抱着衣服拉開門,還不忘給言壑一個鼓勵的眼神。
然後輕輕關上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