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埃劍宗最近可是發生了不少事……”那車夫道。
“是嗎?”應流揚顯然不感興趣,他問:“還有多久能到天華城?”
“快了,快了。”
***
應流揚已經沒辦法禦劍,天華城和無埃劍宗相隔千裡,一路舟車勞頓,風塵仆仆來到了天華城。
算不清過了幾日,下了馬車,站在繁華的天華城外,應流揚總覺得好像許久沒有踏上過實地一般,雙腿虛浮,一身許久沒換的粗布衣衫已經破爛不堪,眉目間是掩蓋不住的憔悴,待看見天華城頭那幾個字時,琥珀色的眼才亮了幾分。
給車夫付了錢後,他身上的銀錢已然不多,但他還是想幹淨體面地去見謝人間。
他第一次來天華城,發覺要比之前去過的所有城鎮更加富饒繁華,街上的凡體無一不是整齊幹淨的。
于是先上街去買了一套簡潔衣衫,再尋了間客棧住下,洗漱幹淨後下到大堂,點了一些菜,準備四下找人打聽天華城的謝家在城中何處。
天華城的菜清淡可口,和這幾日車上的吃食比已經算是美味佳肴了。
應流揚正慢慢吃着,忽然聽見隔壁桌聊起天來。
“你知不知道,七日前無痕公子上了無埃劍宗?”一個留着小胡子的食客忽然神秘道。
應流揚耳力好,聽見他的話,夾菜的手頓了頓,微微側過耳去聽。
言襲上了無埃劍宗?
算算日子是他走後沒多久。
應流揚不太在意地繼續夾菜。
就算言襲上無埃劍宗,也不可能是為了自己。
對面的友人道:“就是那個風息山莊的無痕公子嗎?”
“是呀,據說和無埃劍宗的新宗主戰了一天一夜,長明九天插在山頭,周身靈力覆蓋在無埃劍宗上,照得整夜亮如白晝,我聽說啊……”那小胡子說得繪聲繪色,好像就在現場一樣:“有一座山都塌了,是從中間直愣愣劈開的,你說吓不吓人!”
“真的假的?”對面的友人訝然:“那風息訣出了嗎?”
“不知道啊……好像難分勝負……”小胡子歎道:“這洗心換骨身和通透身果然是不一樣,你看看,放眼世間,哪個通透身能有這樣的力量?”
“風息山莊不是一向和無埃劍宗交好嗎?”
“誰知道呢,聽說啊,上個月無埃劍宗大亂,十幾個小宗派湊了千人去圍,搞不好裡面就有風息山莊的人,我猜啊,是舊怨。”那小胡子啧啧道:“這些世家,沒一個比得上無埃劍宗的!一個個都隻顧着自己的利益。”
友人歎了口氣,道:“這世道又開始亂咯,神算子說得對,洗心換骨身提早入了世,就會有大亂!”
“那能有啥辦法?你說上月若是鏡花公子不回我們天華城,那我們都得死!你沒見過府羅城的現狀嗎?現在都還是一座死城,沒人敢住呢!”
“說的也是……”
應流揚有些愣,原來……是天華城出了事。
他就知道,謝人間絕不是失約之人。
想到這裡,應流揚心中寬慰不少。
“多虧了鏡花公子還有白家的公子。”小胡子斟了杯酒,滿臉崇拜地啜了一口,歎道:“他們一傘一劍,驅退妖邪時勢如破竹,當真是氣吞山河!”
“是啊!”對面的友人也道:“我在家中偷偷掀開窗縫看了一眼,他們二人也不過是少年模樣,絲毫沒有懼色,真是叫人心服口服。”
“說起來……”那小胡子眼睛一眯,露出一點揶揄神色:“他們是道侶嗎?”
“是吧?聽說是的。”
“可是白家謝家這兩家都沒聽說過有生育的體質啊……這洗心換骨身和一等通透身豈不是浪費了?”
應流揚聽到這裡,驟然愣住了。
白家……是白缙嗎?他也來天華城了?
他們二人……一傘一劍……
不知道為什麼,聽見這些,應流揚覺得有一股郁氣結在胸口,不斷脹大,像是要撐碎胸骨一般叫他喘不過氣。
那兩人還在聊天。
“這有啥?謝家這麼有錢,會弄不來須臾根嗎?”
“這世上還有須臾根?”
“怎麼沒有呢……我聽說風息山莊……”
那股氣終究在胸口壓不下去,他猛地咳嗽一聲,一口血吐出來,竟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