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人呢?!”樓容川一腳踹翻了面前的案桌,怒視着底下跪着的一衆吓得瑟瑟發抖的合歡體,臉色陰沉得就像屋外狂風大作的天,“我有沒有和你們說看好他?”
入關不過幾日,樓容川忽然感受不到禁制的存在,唯有三解三聚釘傳來的心跳能證明應流揚還活着。
樓容川強行出關,此時令沣已經在宗内和附近足足找了三日三夜,見樓容川驟然出現在自己面前,吓得六神無主,當即伏在地上一動也不敢動。
翻遍整個無埃劍宗,都沒有尋到應流揚的蹤迹。
底下跪了一排弟子,領頭的令沣頭也不敢擡,瑟瑟發抖道:“我們在下山的路上發現了一具被剝了皮的屍體……是……他的養父……應該是他幹的。”
“養父?”
“不是我幹的!不是我幹的!我也不知道這件事!是他們劍宗的人找來的。”令沣跪在地上連連擺手,企圖撇清關系,想到山下那具血淋淋的屍體,他心有餘悸:“真是想不到,應流揚下起手來居然這般陰狠。”
應流揚身上帶了禁制,樓容川正是看他沒有靈力,才放心下了禁制前去閉關。
還有一招,可以神不知鬼不覺逃過禁制離開劍宗。
那便是披上人皮。
樓容川覺得自己還是不夠了解應流揚。
十年前從他掰斷自己指骨的時候,就該知道,應流揚根本不像他表面那樣溫潤。
在他謙謙君子的僞裝之下,藏着一顆比誰都想要往上爬的心。
“去找,掘地三尺也要把他給我找出來!”
“是!是!”令沣站起來,跌跌撞撞往外跑。
他不敢說的是,當他們發現應流揚不在宗内時,早就不知道過了多少日……
連鬼樓的人都不敢對凡體下這樣的手,應流揚卻敢。
屋外大雨傾盆,電閃雷鳴仿佛要劈開山頭,狂風混着血腥味猛地撞開了門,有個弟子摔了進來,一身泥水混着血。
他奄奄一息:“少主……有個洗心換骨身闖來了!”
話音未落,一道閃電映亮了整個屋内。
颀長的身影鬼魅一般立在殿中,無人知道他是何時進來的。
黑衣,白發。
即便是這樣大的雨,他那滿頭的白發仍是纖塵不染,滴水不沾。
手中的短劍光華流轉,充沛的靈壓自他周身一圈圈擴散,鎮得場上的通透身擡不起頭來。
樓容川眼眸微閃,勾起唇角,笑得肆意張狂。
“你來找他?晚了。”
……
“他們都是因你而死!”
“該成為萬人騎的娼妓的人是你!”
“是你!”
詛咒一般的聲音入夢而來。
應流揚蜷縮在馬車裡,他眉頭緊皺,睡得并不安穩。
陰冷潮濕的氣味在鼻間久久不散,他的身上有洗不掉的血味,混着大雨翻起來的泥土腥氣,叫人難以入眠。
馬車停在林間休憩時,忽然看見無埃劍宗的山頭上一道碩大的光柱炸開,鍊接天與山崖。
強光照得這麼遠的地方都能瞧見,一方天幕被徹底照亮。
那樣強悍的光柱之下,連閃電都沒有那麼刺眼了。
車夫披着蓑衣探頭出去看:“不得了哦,雷電劈了無埃劍宗的山頭。”
應流揚悠悠醒來,聽見車夫的感慨,他挑開簾子,冒着風雨往外去看。
隻見無埃劍宗最高的那座峰上烏雲纏繞,天象異變,那光柱像是從山上接天而下,頃刻間雷聲轟隆。
整座山峰,從中間直直裂開,倒向兩處。
如浩劫将至一般,隻有書中才會出現的場景,真切地出現在他們眼前。
“……天啊!天啊!”車夫驚歎不已:“大劫……這是大劫啊……”
應流揚并不感興趣,他放下簾子,合上眼,淡淡道:“即便是劫,也是那群人的劫。”
“是了,是了。”車夫悻悻然縮回馬車,想起是在無埃劍宗附近接的生意,見他疲憊不堪,可氣質卻與常人不同,試探性問道:“您可是無埃劍宗下來的仙師?”
“不是。”應流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