矛盾是推動事物發展的源泉和動力。

——聖言錄

當你的愛唱起它的旋律，我心中的鳥兒就會回應每一個音符。你的神聖蹤迹就是我的美酒。

——神聖與世俗·第四紀諺曲雜詠

章十九 何彼秾矣（上）

１

“親愛的阿彼霞：

“不日我将返回耶利哥；我知道你在準備我的公開凱旋式、我的半公開歡迎儀式、在我府邸中舉辦的第一場社交舞會和第一場家宴等等，不必操心多少花銷，本着軍團和教會、你和我的顔面，放手去做就是了，我相信你都會辦得很好，而現在，我還希望你能幫我一個忙……”

“紅藍協定”的第二年已經來到尾聲。書拉密收到梅迪奇的一封信，恰逢她在至上唯一真實大教堂中。

她想了想，拿着信，走到烏洛琉斯的辦公室前。門自動開了。

大牧首不在。

不過，大牧首的書房與花園相連。透過敞開的窗戶，她看到，花叢中站着、跪着、趴着的工作者有十餘名之多，都是書吏，而非園丁——在努力搜尋到處飛散的書頁。書拉密推門、走到觀景的廊下，銀發的天使剛好轉過頭來。

“這裡發生了什麼？”

“沒啥。一陣風，吹走了文件……”

書拉密把信交給他。他捏在手裡，掃了一眼：“回屋談吧。”

兩人回到書房。書拉密關窗，烏洛琉斯坐到辦公桌後。文件亂七八糟地堆了一桌，還有被風吹出去的……要補完和重拾中斷了兩年的工作，着實不易。

書拉密想幫他收拾，他擡手攔住了：

“再過一會兒，這堆垃圾還會再倒一次。我将随意地收攏它們，被我摸到的第一份，就是他們企圖蒙混過關的最關鍵的一份——當然，我會否決它。”

書拉密理解地點點頭。

這些日子，她跟着薩穆埃爾學習行政事務，聽了不少官僚系統的掌故和竅門；無論是誰、跟它打交道，都得放平心态，該妥協妥協、該鬥争鬥争，大牧首也不例外。後者讀信的時候，她在會客區的茶幾上撿起一沓厚厚的文稿，翻開，是一沓教會服飾的設計稿，遂津津有味地開始鑒賞。烏洛琉斯忽然發問：“你對蒲麗姬王女了解多少？”

“……就，報紙上的那些吧，”她沉思着說。

所說的這位是當代精靈族的首領，不輸任何須眉的女中豪傑。她以剛柔并濟的手腕，将“精靈殘黨”——散落在群島中、各自為戰的反抗軍們整合在麾下，她是梅迪奇的盟友，當然也是情人，哪一個更受大衆的關注，不言而喻。戰事初起的時候，這段韻事也曾占領八卦小報的版面，而書拉密忙于淑女課程的學習，完全錯過了熱點；等她下一次拿起報紙的時候，已經鋪天蓋地全是她的寶石禮服了。

（哎呀，人類嘛，就是這麼淺薄～＼（￣▽￣）／～）

總之，“人情世故”無處不在，“伯特利的家屬”跟她有關，“梅迪奇的女人”也跟她有關。後者想借凱旋的時機、将蒲麗姬帶到帝都，希望書拉密和她“交朋友”、帶她拓展社交圈雲雲；從前的書拉密大概會不假思索地答應，現在，憑着剛長出的心眼，她覺得，或許可以先問問烏洛琉斯……

“哦？你覺得有問題嗎？……”他表情不那麼淡漠，若有所思地反問，“那你說，問題出在哪呢？”

“我覺得，社交，可能不是蒲麗姬最需要的東西，”書拉密猶豫道。

“假如需要表達重視，可以通過所羅門親王——或者你——向她發出官方邀請。接下來，怎麼招待、怎麼禮遇，照章辦事就行。但我沒聽到類似的風聲，就連報紙雜志上，都沒怎麼提到精靈了……”

不知如何表達内心的困惑，她求助地望向烏洛琉斯；後者有些玩味地接口：

“……确實，一般的報紙雜志不會談這些。涉及戰後對精靈族的安排呢。”

２

紅發的雙胞胎、維卡和拉達，又給薩穆埃爾寄來一封信。他不确定要不要拆開。

這不是她們“近期”寄來的第一封信。“近期”——自然指他與書拉密夫人結緣，人生進入全新的階段，就像十五年前、他也曾（短暫地）成為衆所關注的焦點；雙胞胎的消息還是那麼靈通，馬上寄來一口木匣，并附一個大紅的信封，果不其然——那興奮八卦的語調簡直躍然紙上。薩穆埃爾無語搖頭，接着，把盒蓋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