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着依然熱騰騰的心髒在手裡,雜耍一樣抛着,沒一會兒就很無聊的停下,用兩根木簽,左三右三地穿起來。
接着,他一腳踹開廚房的門。流浪兒想跑,但四肢癱軟着跑不了,想叫——他感覺自己已經叫過了,但街坊四鄰沒一絲動靜。神甫面無表情地看着他,給他串串。
“拿去烤了。”
他淚流滿面地照做。
“嗳,你不吃嗎?”神甫——不,披着神甫皮的怪物蹲下來。或許他該吃的。但流浪兒已經失去了求生的勇氣,他淚流滿面地連連搖頭。
“确定不吃?心髒代表高貴,純潔的勇氣……什麼的。”
他哭着趴在地上。
“嗤,沒意思。你不吃,有的是人吃。”
奇迹般的,怪物放過了他。他用祭祀小刀割開自己的喉嚨,蘸着血在牆上寫了一行大字,這才突然倒下。
流浪兒在血泊裡,呆坐良久。
突然,他發出撕心裂肺的慘叫。
……
“……這,這些話可信嗎?”巡邏隊員焦慮地說;搞不好,流浪兒才是兇手,才是那個披人皮的怪物……
順便,爐子裡有烤焦的心。但單片眼鏡沒有找到。
“别深究,别多想,”薩穆埃爾拍拍他的肩膀。另一邊,大教堂的執事帶走了流浪兒和所有屍體。
“……現在,喝些烈酒,大醉一場吧。”
他掏出一把銀币放在巡邏隊員手裡,轉身離去。
馬車搖搖晃晃地駛在路上。薩穆埃爾托着下巴,望着窗外出神。
“……閣下,我聽說了有趣的消息,”一名随從開口。
“什麼事?”
“剛才,門先生帶着一位女子進了城,把她送去了大教堂……就,那位書拉密夫人。”
“……哦?”
“教會上下有頭有臉的人物,凡是在耶利哥的,都往大教堂去了,等候觐見呢。”
“今天是休息日吧?也沒安排什麼活動吧?”
“大家都說,她來了,宗主教之争可以歇了,還有些可能是看别人去了,自己不能不去,以及……”随從竊竊笑道,“唔,據說,那位夫人,是人間少有的美女。”
“停車,”薩穆埃爾說。
“閣下……”
“我身上沾着血呢,不能冒犯了貴人。而且我還有好多報告要寫。”
“可這裡……”
“附近有我的公寓。”
他一甩黑色的披風,頭也不回地跳下車。
時天使阿蒙。“天國之花”書拉密。
兩人在同一天出現。
這,意味着什麼……
薩穆埃爾的公寓,實則是雅各家族的一棟公寓。完全可以由他挑最好的房間,但他甯可住頂層,帶閣樓。
一樓是裝潢精美的商鋪,二樓和三樓屬于條件優越的租戶,走大理石鋪設的寬敞的前廳。三樓以上隻能從公寓的背面上去,爬一道簡陋的扶梯。
他不在乎。
他不止這一個住處。他在真實大教堂有自己的房間,還有幾位親戚,他會定期看望他們,有時跟他們一起住。但凡他不在這,就會鎖上通往頂層的門。這道門經常鎖着,不知何時起,租戶間開始流傳,頂層在“鬧鬼”的謠言……
或許,他就是那個鬼吧。
他走進書房。桌上已積了薄薄的灰。
他打開抽屜,拿出一個厚厚的筆記本,攤開,一枚陳舊的明信片夾在中間。寫着一行花體字:
——吾族之命數盡在于此。
翻到正面。
“~神國歡迎你~”
少男少女坐在樹上,向他比心。
十六七歲的男孩,黑色的巫師帽、巫師袍,右眼戴單片眼鏡,十三四歲的女孩,頂着光輪般的辮發,一襲白裙。
她燦爛地微笑着。
薩穆埃爾凝視着微笑的少女。手在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