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山香子沖向行李箱,急急忙忙地檢查着行李,片刻之後松了口氣:“還好,證件都還在。”
“門也被打開了。”蒼木看着把手上的痕迹,上面她離開時留下的灰塵花紋已經完全被破壞了。
“啊!”聽到她的提醒,三山香子慘叫一聲,急急忙忙沖進房間,然後發出哀嚎:“我的首飾盒!我的新衣服!!我的手機!!!”
這是怎麼回事兒?進賊了嗎?
不可能呀,明明整個酒店城堡都有侍從。
蒼木趁香子哀嚎時,偷偷溜進廁所,把水箱移開,裡面塑料袋包裹着的手提包還完好無損。
她隔着袋子捏了捏。
很好,東西都在。沉甸甸的重量,讓人安心。
小偷大概沒想到她會這麼藏,因此被蒼木幸運地躲過了魔爪。但謹慎起見,還是換個位置比較好。
至于私人物品,蒼木倒是不擔心,她本就沒帶太多東西,除了太宰治給的這些,行李箱裡便隻塞了幾件衣服。
蘭堂倒是想幫忙收拾行李,但蒼木用太重說服了他。
原本打算是來到賽場後再在附近購買,沒想到這裡荒無人煙……但酒店本身衣食住行一應俱全,因此倒也不用擔心。
重新藏好後,她走出房門,三山香子正氣勢洶洶地打算去調取監考,勢必要查出小偷,蒼木自然是陪着室友。
可當兩人來到走廊,卻正好碰見有女孩正大聲質問侍從:“什麼叫常規檢查?參賽要求上又沒寫,我們憑什麼不能帶!而且你們根本沒得到我們的同意!”
原來這樣的情況不是個例。
蒼木在旁邊聽着,理清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在她們下午外出上課的時間裡,管家帶領這些酒店侍從用鑰匙打開房間,私自檢查了每個人的行李,并且拿走了一部分物品。
女孩們當然生氣,但侍從對此的說法是——這隻是必要的常規檢查,用來篩選參賽者們攜帶的違禁物品,比如說不恰當的首飾服裝,和外界通訊的手機等,這些違禁品并不是不還給她們,隻是暫時代為保管。
解釋不說還好,一說就更讓人生氣。
什麼違禁品是衣服首飾?而且是不恰當的衣服首飾?為什麼要連手機也沒收?代為保管由誰負責?
太奇怪了,充其量隻是個選修比賽,又不像競技比賽一樣靠興奮劑能改變成績,檢查什麼違禁品?
尤其當女孩們互相聊過之後,發現被沒收的東西五花八門,各不相同,但無一例外都是貴重物品後,就更加質疑這規則了。
十幾塊錢的塑料首飾還在,金銀拼色手镯和蒂芙尼項鍊卻沒有了。
T恤短褲在,流蘇禮裙沒了。
“還有我的監聽耳機!”三山香子大聲抗議:“它為什麼是違禁品?我能拿這個幹什麼壞事!”
侍從拒絕回答,他們死水一般的臉上沒有一點波瀾,隻是反複強調着:“這是規定,請遵守。這是規定,請遵守。這是規定,請……”
一模一樣的聲音,一模一樣的腔調,仿佛不是人,隻是兩個人形的木偶,而播放機就藏在頭部,随着他們一開一合的嘴巴發出聲音:“這是規定,請遵守。這是規定,請遵守……”
“到底是什麼亂七八糟的規定啊!”有人忍不住發了火:“我真是受夠了你們——”
“這是規定。”又是重複的一句話,隻是腔調截然不同。
面容嚴肅的中年婦人自走廊盡頭而來,剛剛那句話便是出自她口:“如果不想遵守,可以離開。”
大家沉默了。
不是每個人都能像之前那對雙胞胎一樣,對比賽毫不在意,來到這兒的大多數人都有自己明确的追求和目标,而【猩紅盛宴】的名頭實在太響亮,拒絕的言辭很難從口中溜出。
看來主辦方是鐵了心如此,女孩們也沒有辦法,權衡後,又陸陸續續地回到房間,不多時,走廊重新陷入了安靜。
見她們識趣,婦人緩和了臉色:“記得睡前的保養和護理。”
三山香子和蒼木也回到寝室,隻是維權失敗的香子并無多餘心力,有氣無力地道了晚安便将房門落鎖,大概是準備睡覺。
蒼木還很精神,一般而言,這個點其實才是她的工作時間。
但此地沒網,也沒有别的娛樂項目,閑着也是閑着,蒼木打開那本手冊,按着指引找出護膚品,跟着教程做了起來。
等做完了保養,睡意還是遲遲未至,蒼木心思一動,眼下大家都進入夢鄉,那豈不正是探索城堡的好時機嗎!
她興奮地起身,随即又躺了回去。
自己條件自己清楚,長期工作的文職員工,毫無出戰鬥外勤的經驗,靠着蘭堂教她的幾招欺負欺負普通人還行,遇到侍從那種強壯的成年男性,隻怕跑不過也打不過。
她還有點輕微路癡,正常生活不影響,但在缺少地圖的情況下在陌生的城堡裡亂逛……
唉,洗過睡吧。
蒼木把被子拉到脖子,安心地閉上眼,然後就聽見一陣急促猛烈的敲門聲。
不是,這才來第一天吧?怎麼會有怎麼多事兒?
大半夜的?誰啊?
蒼木打開卧室門,發現三山香子也被這動靜吵醒,站在客廳裡,睡眼惺忪地看着門口。
兩人對視一眼,先湊到貓眼前觀察:“是誰在敲門?”
“是我。”對方哽咽:“當然是我在敲門。”
……非常愚蠢的回答,卻詭異地感到了一絲安心。
敲門的是個年輕女孩,蒼木看着有點眼熟,想了一會兒才意識到,之前抗議時似乎看見她從對面套房出來。
大概是住在對面的參賽者。
除了這個女孩外,也沒有其他人,大概是遇上了什麼事兒。
兩人商量了下,還是把門打開,讓她進來。
女孩一進門,蒼木就發覺她臉色白得吓人,嘴唇也哆嗦着。似乎是驚懼到了極點,剛剛的回話也不足為奇了。
三山給她倒了杯水,又找來毯子給她圍着,過了一會兒,女孩終于恢複了些血色,指着自己的房間,顫聲道:“我們,我,我們的房間,有,有鬼!!!”
啊?三山看向蒼木,果不其然在她眼中看到相同的疑惑。
“等等。”蒼木想起什麼:“你室友呢?”
有鬼不應該先跟室友說嗎?怎麼跑她們這兒了?
這句話似乎打開了女孩的某個開關,她大哭起來,哭得直打嗝:“就是,就是有,有鬼,小月才會,才會不見的……嗚嗚……”
從她斷斷續續的講述中,蒼木拼湊出事情的經過——
女孩和所謂的小月,比賽之前就是朋友,隻不過随着時間推移,聚在一起的時間便越來越少,沒想到這次比賽居然能碰面,還被分在了同一間套房。
她們一邊護膚一邊聊天,興奮之下便聊到半夜。
兩人準備去泡澡吃東西,小月去浴室放熱水,女孩則準備東西,偶爾還問對方需要什麼,小月也都一一回答了。
但當女孩開門時,卻見小月坐在浴缸中,咕噜噜往下沉,與此同時本該是清水的浴缸卻不停往外冒着鮮血,血流滿了整個浴室,還朝着門外湧去。
女孩吓得要命,連忙去拉小月,但小月的身體很沉,不可阻擋地往下沉,轉身便消失在了浴缸中,任憑她怎麼摸索,也隻能摸到光滑的缸壁……
她毫無辦法,最後想起對面似乎有個在食堂打人的參賽者,所以決定敲她們的門求助。
蒼木:啊?我?
蘭堂教了幾招不假,但那都是殺招,讓她關鍵時刻出其不意防身的,正經對敵她也沒經驗啊!
子彈,應該對鬼魂也沒啥用。
嗚嗚,重要的是,她也怕鬼……
但,當三山和女孩都把求助的目光投向蒼木,她也隻能硬着頭皮:“要不然,我們去找侍從和管家?”
“不,算了。”沒等兩人出聲,蒼木自己先否決了這個選項。來酒店以來,她就沒見這些人正經處理問題。
倒不如說,大部分問題,都是他們的管理失職所導緻的。
“走吧。你們跟在我後面”她做好心理準備,從衣帽間拿了根高爾夫球杆,三山香子則拎起桌上的台燈,三人推開對面的房門。
這套套房的布局剛好和她們相反,出乎意料地是,這裡一切正常,并無鬧鬼恐怖片裡特有的燈光閃爍,詭異聲響。
蒼木按着女孩的指使找到浴室,門虛掩着,的确有液體源源不斷地冒出來,但并不是血。
欸?
她的恐懼被消除了大半,用球杆勾開浴室門,裡面的場景同樣也正常得不能再正常,除了嘩啦啦流水的水龍頭。
蒼木下意識地關上了水龍頭,仔細打量了場景——一切正常,地上的确有水漬,但并不是血。
“也許是被沖走了?”三山這樣猜想。
“不對啊。”蒼木意識到了女孩話裡的漏洞:“你之前不是說自己用手在浴缸了摸索嗎?”
女孩趕緊點頭。
“如果當時是血的話,你的睡衣袖子——”蒼木指着那塊被水浸濕的布料:“應該會被染色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