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玦眼中鮮少帶上不耐煩，斥了聲：“說。”

孫妙可不敢再看皇上陰冷的眼，目光垂下急着分辨：“皇上容禀，臣妾并非對齊王殿下事事留心，臣妾有此行實在是有苦衷。”

她語氣稍頓，放緩了語速，字字清晰道，“臣妾不敢隐瞞，日前貴妃娘娘娘家人曾找到臣妾家人，說是……說是齊王殿下對貴妃娘娘舊情難忘，擔心貴妃娘娘情難自禁會壞事，這才求到臣妾及家人，央求護貴妃娘娘周全。”

此言一出，殿中人均是變了臉色。

說完，不忘含淚朝着謝蕪委屈道：“臣妾一心為着貴妃清譽着想，卻不料貴妃娘娘與齊王殿下竟會如此曲解臣妾。臣妾……臣妾實在不敢隐瞞。”

事涉自身，謝蕪毫不遮掩心中困惑，直盯着孫妙可身影，問道：“竟有此事？”

孫妙可微怔，她絲毫不理會謝蕪刁難，趁着間隙緩和的功夫，她跪行上前，仰頭時眼中含着大顆淚珠，隻向皇上言語誠懇，乖覺道：“皇上恕罪，此事實在幹系重大，臣妾得知後心驚膽戰，夜不能寐，恰巧得知今日宴上齊王殿下也在，為防不測臣妾這才命人稍稍留心，不料竟從宮人那裡得知消息貴妃娘娘與齊王殿下共處一室。臣妾雖不知究竟何處出了錯漏，但臣妾一心為着皇上，為着貴妃娘娘清譽絕無私心，請皇上明鑒啊。”

謝蕪面上不顯，心中微動。

她的家人，為她央求孫家人，誰？

李钰不知覺間已然蹙眉。

李玦被孫妙可言語吸引，食指指腹貼着冰涼翠玉扳指，意味不明問了句：“你所言可有證據？”

“自然是有的，”孫妙可聽到皇上問起，心中竊喜，但面上不顯道，“事關貴妃娘娘與齊王殿下，臣妾不敢怠慢，自是有人證的。”

李玦呼吸沉重，喚人：“傳上來。”

不多時謝蕪聽到身後傳來腳步聲，又聽到殿中響起女聲：“民婦、民女參見皇上，參見各位貴人。”

聽聲音，很是熟悉，來的竟是舅母劉氏和表妹王依人。

李玦看着面前陌生人，率先問了謝蕪，道：“貴妃辨一辨……可是家中親眷？”

他知曉謝蕪自幼生長在長安舅父家，至于家中還有旁人不得而知。

隻一瞬謝蕪便已然調節好情緒，熟稔喚人：“舅母，表妹……”

王依人視線再觸及謝蕪一瞬，目光顫動，她畏畏縮縮像是怕極了謝蕪，先行禮道：“表姐，哦，不，民女參見貴妃娘娘。”

李玦道：“孫昭儀說受了你們央求，可是真的？”

劉氏不敢擡頭看殿中貴人，低頭回話道：“回皇上的話，确實是真，皇上明鑒，民婦不敢隐瞞齊王殿下确實對貴妃娘娘鐘情甚深。”

“起初花朝節上齊王殿下便對貴妃娘娘一見傾心，而後更是每日變着花樣讨貴妃娘娘歡心，此事民婦實在欺瞞不得也做不得假，街坊鄰居亦是看在眼中，皇上若是不信盡可派人去查證。後來齊王殿下表明身份又求來賜婚聖旨，民婦不敢不應這門婚事，之後就是……就是……”

後面的話劉氏未再繼續，但在場人皆是心知肚明。

後來如何？

後來自是在齊王婚宴上，天子對齊王妃一見傾心，讓齊王妃出家為女冠，而後又将人從大覺寺迎入宮中封為貴妃。

劉氏又道：“自貴妃娘娘成為貴妃後，民婦本以為塵埃落定，卻不想齊王殿下又再度回到長安，民婦……民婦屢屢見齊王殿下買醉，言語間又念着貴妃娘娘，民婦實在惶恐，唯恐生出錯事，隻得求助于孫昭儀。”

待劉氏話音落後，孫妙可亦是哀求：“皇上明鑒，若非劉氏央求，臣妾實在不知其中緣故，知曉後亦是心驚膽戰。”

李玦面色冷，未曾發言。

孫妙可趁着用帕子擦眼淚的動作，擡頭悄悄看了眼上頭端坐之人，見殿中無人出聲，朝着劉氏小心困惑問了聲：“如此說來，貴妃娘娘當初也是同意這樁婚事的？”

劉氏一愣，随即立刻回答道：“……自是願意的。”說完，她像是意識到說錯什麼話一般，倉促看過謝蕪一眼後便耷拉下腦袋。

謝蕪瞧着劉氏此地無銀三百兩的做作模樣隻想冷笑。

然在劉氏所言後，在場一片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