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得全,滾進來!”
謝蕪未從震驚中回神先聽到震喝聲
怒斥聲,從殿中傳來。
劉得全内心哀嚎,再三向謝蕪投來求救的眼神,抱緊自己的拂塵麻溜兒滾進殿中。
紫宸殿偏殿門被推開,殿中雄麝氣息未散。
未瞧見人,倒是先看到散了一地的衣衫。
謝蕪未進入殿中,隻在殿外等候,眼角餘光卻先瞥見殿中情況。
地上那抹明黃色的衣裳肯定是來自李玦。
那身藕粉色的衣裙正是孫妙可進宮穿在身上的那件。
李玦一把将床幔拉開,力道之大,足見其惱怒地情緒,呵斥,“劉得全!這就是你當得好差事!”
劉得全哀呼跪在地上,瑟瑟發抖,李玦赤着上身,腳剛沾地就看到站在殿門口的人。
眉頭一凜,面色更加不悅。
也是在李玦不經意甩開床幔的一瞬,讓人看清床上的春光。
床上薄被輕掩着女子身軀。
烏發松散,香肩外露,眉眼含春,可不就是孫侍郎家的千金,孫妙可。
劉得全内心哀嚎,跪在地上不敢吭聲。
李玦陰沉着臉在宮人的服侍下穿上衣裳,大步流星地向外走。
床上孫妙可本是哽咽着的,但見皇上絲毫沒有體諒自己的意思,忙喊:“皇上——”
女子聲音中明顯帶着癡纏後的嘶啞,尾音上揚,微含着倦怠,帶着恰到好處的媚,像是鈎子往人心裡鑽。
謝蕪擡眼,隻見孫妙可掀開床幔,一條玉臂上帶着紅點印子,提醒着殿中人方才剛經曆了怎樣的一場歡愛。
這一副雙眸含春,啜啜含淚,滿臉春情的模樣,真是好不可憐。
隻可惜。
李玦并未因孫妙可的話停下腳步。
他俊顔更冷,周身氣息更冷肅。
李玦誰都不理,隻在經過謝蕪身邊時,留下一句:“貴妃留下處置。”
謝蕪颔首,柔順領命:“是。”
跪在地上的劉得全聽到這話兒,頓時狠狠松了一口氣。
撐在地上的手顫着擡起,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還好,還好,這次腦袋保住了。
待李玦走後,謝蕪讓宮人将劉得全扶起來,柔聲安撫:“皇上身邊不能沒人照顧,公公還是盡快去皇上身邊伺候吧,待這邊的事兒處置妥當,本宮再去向皇上複命。”
“是,”劉得全擦了擦腦門上的汗,感恩戴德,“多謝貴妃娘娘。”
道謝完,劉得全趕緊追着李钰的方向去了。
偏殿中隻剩謝蕪、雨桐和一衆宮人。
謝蕪朝雨桐使了眼色,雨桐心領神會帶着宮人先出去了,順便将門給帶上。
謝蕪拿起桌上新送來的衣裳,遞給孫妙可,緩言道:“孫小姐還是先穿上衣裳吧。”
孫妙可将身子往被子裡藏了又藏,面色上有惱怒,眼下衣不蔽體又令她羞恥,再想到皇上臨行前的話,面對謝蕪一眼防備,道:“你想做什麼?”
謝蕪眉頭微挑。
分明她眼中沒有得意神色,偏她巧笑倩,美目盼,讓人瞧一眼便是頗具風流神采,隻聽得她反問了聲:“孫小姐如今得償所願,又何故有此一問?”
“……”孫妙可臉上青一陣,白一陣,強行辯解,“你胡說!”
謝蕪隻唇角含着笑,不語。
孫妙可見對方笃定神情,心中不免有些打鼓。
從長信宮出來她本是要出宮的,可在經過禦花園時止住了腳步聲。
因為她聽到宮人提及為齊王接風洗塵的夜宴。
不知怎的,腦海間忽然閃過皇上冠容冷峻的模樣。
皇上豐神俊秀,眉眼冷峻且深邃,她曾有幸與皇上近距離接觸一次,那時,隻被皇上瞧了一眼她便覺渾身發燙,不能自已。
思及此,她心中不禁暗恨。
她想,刁蠻如趙媛,微賤如謝蕪,她們都能侍奉在皇上身側。論相貌,才情,她未曾輸給她們太多,她們能夠有的恩寵,為何就不能落到她頭上?
她又想到臉上挨趙媛的一巴掌。
從前她與趙媛相交确實是為着家族利益,可趙媛的一巴掌也讓她看清,趙媛打心底裡瞧不起她,若說從前隔着一層未捅破的窗戶紙,那這一巴掌之後,她與趙媛再回不到從前。
趙媛雖為貴妃,卻未必是宮中一頂一厲害的人物。
如果能夠成為皇上的枕邊人,何愁往後沒有替父親進言的機會?
賤人謝蕪不就是。
賤人市井出身,隻因得了皇上擡舉,就能被封為貴妃,與趙媛平起平坐。
連賤人都可以,她為何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