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兖瞬間跳出來。
“正好孟六出來了,讓她自己說,我對她做什麼了嗎?不過說了兩句話而已。”
天地良心呐,他就是不着調了點,旁的再沒什麼了啊。
李兖這人慣來不怕什麼打架挨打,但要他不明不白那是絕對不行的,做了就是做了,沒做打死他也不認。
越想越氣,李兖冷笑,“要說做什麼,還是她給我指的......”
“是。”
季姜打斷李兖的話。
衆人一時又都轉過頭,朝季姜看去。
李兖就在她正對面,不用轉頭。
他死死盯住季姜,心下忽然湧現出一絲不妙的感覺,隻用眼神警告她别作妖。
然而季姜看都沒看他,隻是氣弱地咳了幾聲,繼而擡眼,滿目坦誠地對衆人道:“小侯爺說的都對,他進裡間來......”
停頓的間隙,季姜忽然看向李兖,引得衆人又轉過去。
季姜面露難色,似是在瞧李兖臉色,又似是在問他‘您來裡間做了什麼?您不說我不能知道啊。’
李兖瞪着她,磨了磨後槽牙。
這下衆人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李小侯爺是做了什麼無禮的事,隻是人家小娘子不敢說啊。
後面蕭屺的侍衛已經掏出繩子來,随時準備按殿下的吩咐,把人綁回去。
哥舒和冬生伢互相對視一眼,也是有些為難起來,擅闖女子閨房,本來他們就沒理,現在更沒了。
李兖咬牙切齒,“你,孟昭妗,你好樣的.......”
他再蠢也知道,自己這是上了她的當了。
那箱,季姜眉頭微蹙,秋水杏眸裡沁出淚來。
“不知我哪裡做的不好,或是父兄有得罪小侯爺之處,我在這裡給小侯爺道一聲謙,還望您大人有大量,饒過一二。”
她說着,蹲身福禮,神情再溫和不過。
孟潇吼道:“還不把他綁回去。”
這下蕭屺的侍衛不猶豫了,走上前來綁人。
“孟昭妗,你,你給小爺等着!”
李兖何時受過這種委屈,掙紮着大喊。
可少年畢竟不過十二三歲,身形尚且單薄了些,沒掙紮多久就被綁好了。
侍衛帶他走時,他還不甘心,一臉惱怒的直往後看。
衆人看不到的地方,季姜掩着帕子朝他彎唇,眨了眨眼。
等人都告辭走後,孟潇走過來。
“别演了,都走了,眼都哭腫了。”
季姜那雙圓圓的杏眼從帕子裡擡起來,眨掉淚後才道:“二哥哥看出來啦?”
“哼,”
孟潇有些得意,“不然我怎麼能讓他們趕緊綁他走呢。”
他十分了解李兖,也算了解妹妹,這兩人都不是怕折騰的人,若是真硬碰硬,不定鬧出什麼事。
李兖就算了,他妹妹可是女兒家,總歸是吃虧的那個。
兄妹兩個說着話,都止不住笑起來。
孟潇眼青了一隻,嘴角也破了,一笑就疼得次牙咧嘴。
季姜擡手做請,“屋裡有藥,二哥哥請吧。”
*
經此一事,孟宅一連清淨了半月。
自那天起,李兖就被蕭屺關在了大明寺,說是日日都要他去聽大明寺和尚早晚課誦經,還得自己抄經書,以修德養性去浮躁氣。
養了大半個月,季姜已沒什麼病,但就是體弱。
大夫說這是個根症,是之前磕到頭沒好全,又落江被水激過後落下的病根,并不是短時間能醫好的,隻能是好生将養着。
孟潇聽了恨不能再去大明寺捶李兖一頓,季姜左哄右勸才攔了下來。
到四月中旬,京中遣了人來,說是護送兩位殿下和孟家人回京的,來人還特地到孟宅來拜訪過一遭,孟五老爺和孟潇一同見了。
自然,這些季姜是一概不知的,沒了李兖找麻煩,她痛痛快快在揚州城玩了大半個月。
日子過得飛快,綠柳抽去,新荷盈湖,轉眼到了回京的日子。
回京前一夜,大明寺的暮鐘如常撞響,肅穆的鐘聲推開層層薄霧,随風一直回蕩到整個揚州城。
薄暮之下,長風吹進後山,杏花落得紛紛揚揚,林中響過一道銳利的劍鳴,緊接着一把長刀斬破杏花,抵住那把劍,刀劍相接,火花乍閃。
劍身一抖,李兖手中長刀驟轉,刀柄擊在那人手腕上,長劍頓時脫落在地。
腳下踩上斜坡,又迫于慣力,朱溫策一時沒能穩住身形,往後退去。
哥舒剛來,迎面就見一塊白布撲過來,他趕緊側身躲開,成功讓朱溫策摔下了矮坡。
“哎。”
李兖徒勞地伸了伸手,見已是拉不住,便收手作罷了。
“老天爺,那是啥東西?”
哥舒往身坡下後看。
“朱溫策。”
李兖摘下挂在樹上的水囊,擡頭灌了口水。
“啊,朱長史?”
哥舒轉身想去坡下拉人。
李兖道:“不用去了,左右坡也不高,一會兒自己就爬上來了,”
“咱們朱長史啊,也該練練身子了,這身子骨也太差了,還沒過兩招呢,劍都脫手了。”
哥舒嘟囔:“可人家朱長史本來就是個文官啊。”
其實他想說,十四郎是故意的,因為太子殿下總是遣朱長史來府上給十四郎講啥五經,十四郎最不耐煩那些。
李兖不理他說什麼,問道:“前面怎麼樣了?明日幾時啟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