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麗絲豎起食指，對他比了個“噓”的手勢，嘴上卻道：“我也會有不想動腦子的時候嘛，那就拜托赫爾先生拿三條毯子下來了，一條給你，一條給約翰先生，一條給我。”

赫爾忽地挑起眉毛。

他領會了愛麗絲的意思。這小丫頭是擔心約翰不明白這麼做的理由又不敢問，所以故意這麼問的。

現在的他們面臨的情況确實沒有特别緊急，不過也說不上安全。一旦他們要直面魔女，他也不敢保證能讓她毫發無損。而從剛才開始到現在，她怎麼就這麼有餘裕操心這些有的沒的……她怎麼就這麼在意這個半吊子聖騎士呢？這不是她現在最應該考慮的事。

她開出的價碼足夠他為她考慮周到，可一個聰明人不應該等着别人為她考慮周到。

去拿個毯子是很正常的事，赫爾也不差那幾步路，他沒打算拒絕，張嘴時話卻鬼使神差地在嘴邊轉了個彎，說出口的就變成了這樣：“我不需要，你們想要就自己去拿。”

愛麗絲面露驚訝之色，似乎完全沒想到赫爾會這樣說。

他們的目光碰在一起，許久都沒有分開。

赫爾已經很熟悉愛麗絲的眼睛了，熟悉那種會讓人想到天空和海洋的顔色，也熟悉她眼睛裡狡黠的笑意和思索時流露的認真神情，不過好像不包括現在。

他知道愛麗絲應該在思考些什麼，卻完全無法推測她思考的内容。

半晌，金發的少女率先低下眼睛，她什麼都沒有說，隻是站起身往通向二樓的木樓梯走去。

将盤碗歸位後回到客廳打算睡覺的約翰這下可是滿頭霧水了，他茫然地看着赫爾，顯然在努力運轉着因為困倦而即将罷工的腦子，“赫爾前輩，你們剛剛不是說要在客廳休息嗎……後面你們說了什麼嗎？我沒聽到……是愛麗絲小姐不想值守了嗎？”

“我們沒說什麼。”赫爾的聲音很平靜，甚至有點死闆，“你聽到的就是全部。”

約翰小心翼翼地看着他，“那……幫愛麗絲小姐拿一下其實也沒什麼吧？”

“我是傭兵，不是保姆。”赫爾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她沒付我第二份工資。”

約翰打了個寒噤，連忙跑到另一邊沙發上一骨碌地躺下，對着沙發靠背面壁思過。

赫爾閉了閉眼睛。

他也躺到了沙發上。

片刻後，伴随着小皮鞋踩在木地闆上的咚咚聲靠近，一條溫暖的毛毯蓋在了赫爾身上。

“午安，赫爾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