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爾有相當長一段時沒聽過别人說他适合幹這個了。
自從進入教廷,所有人都說他适合使用聖光和神術,是天選的聖女。明明他最擅長的就是用暴力解決問題。
赫爾扯了扯嘴角,“那我為什麼要接下你這個任務?”
愛麗絲非常自信地給鴿子又撒了一把玉米,語帶雙關:“因為我給的多。”
赫爾被愛麗絲理直氣壯的态度噎得一時沒說出話。她倒是說的沒錯,她确實給的很多。即使對于王都貴族或三聖城的紅衣主教們來說,一百金币也不能說是随便就能花掉的小錢,年收入一百金币對整個王國而言都已經完全足夠成為中上等收入階層了。
愛麗絲卻願意為了魔女的寶藏給每個人開出每個月一百金币的天價,即使隻招三個人,這一年也能花掉她三千六百金币。
“你有那麼多錢嗎?”赫爾忍不住問道。
“真有啊,不過這每月一百金币的價格其實就是為了釣你的。”愛麗絲把手指在桌面上點了兩下,笑得眉眼彎彎,毫不掩飾自己的目的,“畢竟赫爾先生超喜歡錢的,隻要你還在春歌城,我不信這個價格你還不上鈎。”
赫爾嘴角抽搐了一下,沒能說出反駁的話。
“他媽的。”他低低罵了一句。
盡管和赫爾接觸的時間不長,但愛麗絲知道,這對他來說就算是認輸了。
她笑眯眯地說:“我對你說了‘再見’的,所以我們一定會再見。”
赫爾看着愛麗絲笃定的神情,疑問和懷疑在他心底不斷流淌,如同沙漏倒置後一粒粒積聚的沙。
女招待就在這時飄了過來,她端着盤煎得焦脆的培根,對着赫爾抛了個媚眼。常年在酒館工作的女招待反而比一般人識貨,她一眼就看出了這是個擁有漂亮面孔的男人,隻可惜赫爾連教皇的眼色都視而不見,更别說别人的媚眼。
倒是愛麗絲相當甜美地說了聲“謝謝姐姐”并遞過去一枚銅币,然後不客氣地用叉子叉起一塊培根嚼了起來。她确實有些餓了。
女招待對這可愛的少女遞了枚飛吻,然後像來時一樣飄走了。
她還真是八面玲珑,連女招待都喜歡她。赫爾的表情有一瞬間的古怪。
“魔女的寶藏很有可能并不存在,我想你知道這件事。”他收回發散的思維,以傭兵的語氣說,“如果找不到我可不會給你退錢。”
“當然知道,我買下的是你的時間和責任心,而不是一個注定的結果。”愛麗絲一邊飛快地嚼培根,一邊還能清晰地吐字,“你有任何疑慮都盡管說,這樣我才能花錢雇傭到一位合适的隊友,而不是給自己挖了個能把屍體埋進去的坑。”
赫爾把盛着紅酒的杯子握在手裡,殷紅如血的液體在杯中漾開一圈圈漣漪,“你是從魔獸潮裡幸存的人,也不缺錢,為什麼要主動靠近危險,找什麼魔女的寶藏?”
叉子被擱在木盤上。
愛麗絲停止了進食,酒館的燈火在她身影的邊緣勾勒出橘黃色的柔美線條,比起溫暖卻更像莫名的悲哀。
她用雙手扶着膝蓋,靜靜地看着赫爾。
金發的少女有一雙明淨如天空的眼睛,有時赫爾注視她的眼睛覺得自己在看鏡子。當愛麗絲這樣注視他時,他的身影就那樣映在其中,占據了全部。
“赫爾先生,你也說了,我是從魔獸潮裡幸存的人。”她的聲音很低,似乎不願意被任何人聽到這些話,“缇香鎮是我的家,我從來沒有去過比春歌城更遠的地方。那裡就是我的全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