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萊戈拉斯就找到了陶瑞爾，叫她帶上她的隊伍一起進密林。精靈們都做好了準備，消滅半獸人這件事他們再熟悉不過。

雖然這類生物不像巨蛛一樣出現頻繁，但也算是森林的常客了。

它們在陰暗潮濕的地下出生，被多爾哥多的勢力奴役，生來就面目醜陋——這些特點疊加起來，使得他們下手時毫不費力。但讓精靈們意外的是，他們碰到了更“惡心”的東西。

“别以為我不會殺你，矮人。”萊戈拉斯的箭搭在弦上，“我會非常樂意這樣做。”

十幾個矮人被精靈的隊伍團團圍住，他們的斧子不能應對密林的巨蛛，但精靈的弓箭很快就将這一片清理幹淨。按照以往的慣例，他們要開始搜查——

“嘿！還給我，這是私人物品！”

“這是誰？”萊戈拉斯翻開吊墜的蓋子，裡面出現了兩張圖像——須發濃密，神态憨厚的兩個人并列左右，“你的兄弟？”

“那是我老婆！”眼前的矮人才到精靈們的腰際，紅色的須發随着他的話語震顫。要不是頭上套着蛛網使他過于狼狽的話，這語氣還挺有威懾力的。

“那這個難看的東西是什麼……”萊戈拉斯将目光轉向了另一面，“變種半獸人？”

“……這是我兒子金靂。”

聽到這阿斯翠亞終于忍不住笑了，她繞過樹幹，站進精靈們的隊伍裡。這還是她第一次見到活的矮人，他們竟然比書上的圖畫要好看些——當然了，那些圖畫都是精靈們畫的。

他們并非是精靈的等比例縮小，矮人和精靈的頭是一樣大的，甚至因為頭發蓬松的緣故，矮人的頭比精靈還要大上一圈。哦，阿斯翠亞想好怎麼形容了，他們像是被什麼東西給壓扁的。

“阿斯翠亞，”陶瑞爾揚起一個笑臉，“你怎麼一個人——”

阿斯翠亞？

“我跟着嘉維爾的隊伍來的，他們去……”阿斯翠亞與眼前的矮人對視，随即換成了辛達語，「他們去駐紮邊界，一個月後再回來。」

和瑟蘭迪爾當然說不通，但她至少有進入密林的自由。

「你的弓箭？」

「放心，換了一把全新的。」

萊戈拉斯的表情有些尴尬，他将吊墜合上，丢回了矮人懷裡。但葛羅因（紅發矮人）并沒想着放過他，他看着突然出現的阿斯翠亞，又看看她旁邊的萊戈拉斯——

“嘿，新來的——拿着我兒子畫像的是誰？你的姐妹嗎！”葛羅因發出一陣笑聲，其他矮人也跟着哄笑起來。即使護衛隊的武器就在他們臉側，他們還是肆無忌憚的露出門牙。

這群人中隻有一人神色嚴肅，他大概就是這支隊伍的領導了。

“他是我們的殿下，矮人。”阿斯翠亞收回目光，她搭起弓箭，直指葛羅因的鼻子，“很榮幸能在你生前給出這個回答。”

「蜘蛛都消滅了？」萊戈拉斯轉向陶瑞爾。

「是，但僅僅是這一片區域的。」

霍拉旭從矮人菲力身上抽出一件又一件武器，他的表情越來越疑惑——難道這家夥的頭發下面也全是鋼刀？

不是沒這個可能，畢竟這家夥扒開衣服時的表情不太對勁。霍拉旭在菲力的腦後輕輕一摸……又收獲一件。

「阿斯翠亞冕下——」

精靈微弱的聲音從身旁傳來，阿斯翠亞握着弓箭的手一松。葛羅因不自覺地抖了一下，但羽箭并沒戳進他的鼻子，而是回到了精靈的箭囊中。

韋魯斯緊張地抿着唇，雙手将一把閃亮的鋼刀捧到她眼前——阿斯翠亞認得這個腼腆的孩子，他弟弟的洗禮還是她負責的呢。她沒想到韋魯斯會把刀遞給她，但想到自己和萊戈拉斯的表情對比……

這事也不難理解。

雙手接過這柄刀，阿斯翠亞握着木質的刀柄，将它在陽光下轉了個圈，“萊戈拉斯——”

“這柄劍是在剛多林鑄造，出自我親族之手。”萊戈拉斯看向隊伍中最沉穩的矮人，“你又是如何得到的？”

一群蝴蝶穿過頭頂的枝葉，留下一串窸窸窣窣的聲響。那矮人緩緩擡頭，目光沉沉。

“是交到我手上的。”索林一字一句地說道。

霎時間，萊戈拉斯抓過阿斯翠亞手裡的刀。他輕輕翻轉手腕，便将刀尖對準了索林的脖頸。“不僅要當賊人，還要做騙子。”聽這從牙縫裡擠出來的聲音，他明顯是生氣了，「帶走他們！」

精靈們很快就行動起來，他們将矮人們押成一排長隊，左右夾着向堡壘走去。但阿斯翠亞戳在原地沒有動，她走進密林可不是為了看矮人的。

一股陌生的力量從密林深處迅速靠近，阿斯翠亞感到心跳逐漸加快，幾乎要跳出喉嚨。她專心看着，仿佛隻要再近一點就要找出答案了——

「怎麼不跟上？」

萊戈拉斯的手突然搭上阿斯翠亞的肩膀，這徹底打亂了她的思緒。有什麼不可見的東西從她面前一閃而過，而她錯過了最好的捕捉時機。

「所有矮人都在這了嗎？」阿斯翠亞問。

刀光反射在萊戈拉斯臉上，他朝四周環顧一圈，最後低聲道：「先回去再說。」

矮人們似乎早早放棄了反抗，或是被密林折磨得心神疲憊。他們大步走過連橋，沒發出一點吵鬧的動靜。橋下的水流湍急，卻沒把阿斯翠亞心上的疑雲沖刷幹淨。

「關上大門。」

堡壘内的路徑錯綜複雜，一旦被關進了地下的牢房，這群矮人大概沒有逃出去的可能了——精靈制造的牢房可是出了名的堅固。

“這事兒沒完！”

“聽見沒有！快放我們出去！”

短暫的安靜終于被打破了，霍拉旭将菲力推入牢房，在他側身時發現了衣服裡的一塊凸起……又是匕首一件。菲力偏偏頭，表情複雜極了——這次一定是一件都不剩了，霍拉旭心想。

“你就不來搜一下我嗎？”

沿着階梯向上走的時候，阿斯翠亞聽到了這個最好笑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