計劃非常完美,他現在做人果然很絲滑。
甯芝站得安詳,拿起一個松露蛋糕,問聞羽:“吃嗎?”
聞羽正在梳理剛剛突變裡發生的事情,有點呆呆地搖頭。
甯芝看他就像在看自己剛剛護住的傻白甜兒子一般慈愛,安撫地拍拍他的肩膀。
想了想,他轉過眼問沉默的男人:“司總?”
司君澗看着就差一點就能搗進自己鼻孔裡的蛋糕,鼻尖鑽進甜膩的香氣,陰沉的眉目更加嚴峻。
他視線掃過有一點沒回過神來的聞羽,嘴角的弧度不再刻意揚起,對着面前眼睛清澈的青年,聲線冷漠道:“不吃。”
“司總不吸歡甜品?”甯芝像沒聽懂司君澗話裡壓抑的怒火一般,自顧自将蛋糕塞進嘴裡,口齒含糊地問道。
“……喜歡。”司君澗兩次被這人打斷親近的氛圍,心中的怒火沒有壓住,一時沒能調整好語氣,這個喜歡說得十分勉強。
聞羽回過神,聽到這句話,反射地看向司君澗帶來的那一堆甜品,腦中瞬間想通什麼。
司君澗很快調整好狀态,也懶得和執意卡在兩人中間的甯芝争位置,幹脆将手撐在桌上,隔着甯芝和表情平靜的聞羽繼續剛剛的話題:“你呢?怎麼會來這裡?”
“因為我是虹楓的員工,老闆說了有聚會,就來了。”聞羽神色自若地解釋道。
甯芝聽到聞羽口中的話,那分明是自己之前的解釋,心領神會。
他嚼嚼嚼将嘴裡的東西快速咽下去,附和道:“對呀對呀,是我們老闆的朋友邀請我們來的。”
司君澗眼眸一閃,想要深入這個話題,靠模糊界限的對話拉近兩人的關系。
誰知甯芝話鋒一轉:“聞羽,剛剛顧總好像出去接人了,但還沒有回來欸。”
“是欸,不知道他幹什麼去了。”
甯芝作勢左右掃了一圈,确定沒有找到顧維此人,臉上露出難色,問聞羽:“你可以幫我去找找他嗎?有一點事想請教他一下。”
“當然可以。”聞羽點點頭,朝向嘴角緩緩拉平的司君澗,“司總,失陪一下。”
“……”
這兩人拙劣的演技就差明牌告訴他兩人是在配合着讓聞羽找借口離開了。
司君澗眼中僞裝的笑意所剩無幾,他維持着最後一點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問:“要不我陪你去吧?”
“司總。”甯芝一聲呼喚把他眼裡最後一絲笑意喊沒,但還渾然不覺地說道,“聽說您和虹楓合作過?有幾個問題不知道您能不能解答一下,關于我們上一次合作……”
說着手背在背後朝聞羽做了個手勢。
司君澗的臉色徹底冷下來。
聞羽看着渾身低氣壓的司君澗,心中升起擔憂,離開的腳步有一絲猶疑,但甯芝抓緊時間側過頭對他使了個白眼。
差點把眼翻抽筋。
“……”
聞羽決定至少不能辜負甯芝的好意,先行離開,找到顧維再說。
他往之前顧維和聞曉意離開的方向走去。
沿着環繞客廳的露台長廊走着,視線對一樓的明亮風景一覽無餘,聞羽心跳漸漸平靜下來。
他不是第一次遇到這種事,但司總是藏地最深最久的那個。
老師曾提過一嘴,司君澗的行事作風一向獨斷,哪怕是在醫學領域搞投資,也從來都是利益至上。
溪獲的名聲并不好,但确實賺得多。
想不到這位大佬還是個僞裝達人。
聞羽抿抿嘴。
司君澗既然隐忍不發多年,必然所圖甚大,乍一想通那一會,聞羽簡直有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他不喜歡那種感覺。
那種行差踏錯就會脫軌的感覺。
聞羽想着,走到拐角的陰影裡,宴會上酒杯餐盞交錯的聲音被隔牆擋住了許多,這裡似乎能聽到淅淅瀝瀝的雨聲和風聲。
讓人心情平靜。
清晰的咔哒聲響起。
聞羽頓住了腳步,擡眸,視線越過明亮的客廳,投向玄關大門。
一朵又一朵粉色的花開在黑暗裡。
聞羽勾起嘴角。
漂亮又可愛的小傘,是聞曉意會喜歡的類型。
他在心裡盤算着,等一下問這位頗具童趣的客人要一下傘的鍊接。
手不由扶着欄杆,身形向前探出,想要看清傘後的人。
砰——
傘面收束,紛亂的雨滴抖落下來,在光的照射下反射各色的光。
男人俊郎的面容闖進聞羽的視線。
那人似有所感地擡頭看來。
微微被雨打濕的碎發黏在額角,聞羽清楚看見了那一絲眼角的弧度。
他見被水打濕的繃帶下一雙明亮的眸子溢出驚喜。
有一種夢幻的悸動忽然籠罩了他,平淡無波的心中被投進了一塊石子。
靜谧的環境讓他清晰無比地感受到——
心跳驟然加速。
他想抓住自己的人生,因此害怕那些突如其來的意外,那些他猶豫着不知如何處理的存在。
聞曉意如此,薛殊亦如此。
但……愛很少為它的到來發出預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