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薛殊……
桃花眼中的光閃爍兩下,回歸漆黑的平靜。
來人是個三十左右的男人,西裝革履,溫文爾雅,話中帶笑。
“好久不見了,聞羽。”男人言笑道,“我還以為認錯了呢。”
聞羽從心髒忽上忽下的感受裡抽離,臉上帶上笑容,禮貌地打了個招呼:“司總好。”
司君澗,聞羽前些年和老師一起參加學術會議,在會後的茶歇上與對方結識。
當時他在會中得到師兄授意溜出去,沒想到居然會在咬下第一口食物的時候被司總叫住。
吓了他一大跳。
更令他震驚的是,這位大公司的老總居然也是提前離場混茶歇的。
兩人就此結識,後來也會在會議上碰到,聊上幾句。
再後來聞羽确定了職業方向,将重心放到了學業和職業規劃上,沒再和老師一起出差了,也就和對方沒再見過面。
兩年不見,司總氣場強大不少,更有大佬風範了。
不過還是那麼喜歡混吃食。
聞羽視線瞥過司君澗手上端着的托盤,上面放着不少甜品。
不由在心裡歎了一句:他和司總的口味真的怪合的。
“你總是這麼客氣,”司君澗的視線在聞羽身上掃量了一番,自然地将托盤遞到他面前,嘴角含笑道,“今天可不是什麼嚴肅的場合,叫我一聲君澗不過分吧?”
對方的語氣親近溫和,聞羽也不好拒絕,但他自認兩人的交集沒有熟到那個份上,隻好笑笑,不作回應。
他也沒有接司總的托盤,而是讓開一點距離,讓司總加入兩位大學生的“蹭吃蹭喝”行動組。
随後向兩人相互介紹道:“司總,這是甯芝,虹楓項目組的醫學顧問,甯芝,這是司君澗司總,溪獲的老闆。”
與甯芝清澈的目光對上,目光在那張單純的上停留了一瞬,司君澗看着對方鼓起腮幫子的樣子,眉峰揚起。
“你好。”司君澗掩住眼中的輕視,将手中裝滿食物的托盤遞到貪吃的青年手上,“嘗嘗?”
“嗷?你好……”嘴裡還在嚼着,驟然又被塞了一堆東西,甯芝眨眨眼,有一點點發懵。
司君澗朝他點點頭,還不等對方回話,帶笑的視線再次轉到另一邊,聞羽的臉上。
桃花眼的眼尾因為情緒的變化顯現出嫣然的紅暈。
似清露浸潤後的桃蕊——勾得他心下發癢。
司君澗站得不由貼近了聞羽幾分。
打招呼的尾音仿佛被轉頭的視線彈了回來,消散在空氣裡,甯芝端着盤子的身影有一瞬間的遲滞。
他直覺本就敏銳,加上半個月的職場熏陶,現在不說勾心鬥角樣樣精通,但很輕易就能辨認出一些隐晦的暗示。
比如現在。
他再次低下頭看向手中的托盤,感覺能在成堆的甜品上面看見這樣幾個字:端上吃的,一邊玩去。
充滿了敷衍和不耐煩。
甯芝皺起眉,他自認現在是個絲滑的人了,所以……不多的腦筋開動起來。
司君澗沒有把一臉單純的甯芝放在眼裡,他隔在聞羽和甯芝中間,稍微出氣多一點都能吹起聞羽的發梢。
帶着溫和的笑問道:“你剛剛看見我似乎有點失望?”
“嗯?”聞羽手上微不可察地一頓,借着拿桌邊東西的動作移開幾步,留出正常的社交距離,眨眼疑惑道,“有嗎?”
這是在裝傻嗎?
司君澗心裡想着,輕笑一聲,“是啊,你剛轉過來看的時候,眼睛裡閃閃發光的。”
非常可愛。
司君澗想到剛剛那一幕青年的回眸,那一雙眼睛比過了他身後的燦爛燈光。
藏在眼底的窺觎有一絲洩漏,但又極快地藏住,面上還是那副溫文儒雅的樣子。
“所以可以告訴我……”他戲谑地學聞羽裝傻的眨眼,“你剛剛轉頭看來的時候,想見的是誰嗎?”
“……”
這個問題,似乎答也不對,不答也不對。
聞羽從自己微妙的處境裡窺到了一絲不對勁,但司總的行為并不算過界,他難以辨認那到底是不是因為對方單方面認為二人相熟導緻的,隻好先轉開話題:“司總,想不到你也會來這個聚會。”
司君澗笑笑,正要回答,身體和餐桌的間隙忽然硬擠進一個人形隔闆。
他被撞得一晃,不得不往後退了一步。
而撞了他的人一臉誠懇地連連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我要拿的東西在聞羽那邊。你……您讓讓我。”
“……請。”司君澗不和他計較,走到聞羽的另一邊,神色如常地回答聞羽剛剛的問題。
“好奇罷了,這次的聚會由虹楓的總裁薛殊搭線,但發起人又是著名的顧公子,這一搭配很能引起人的探究欲。”
突然從司君澗嘴裡聽見剛剛心中所想的名字,聞羽眼皮一跳,無形中心髒被點了一下,泛起異樣,隐隐有一絲熱氣竄上他的後背。
司君澗感受到聞羽的不自然,暗色一劃而過,人朝着聞羽的方向近了一點。
那股熱氣從後背飄上來,眨眼間就要染上聞羽的耳垂,導緻他一時心亂,沒有注意到司君澗的靠近。
這個時候,他和長桌的間隙間硬擠進一個人形隔闆,他被擠得從桌邊退開。
隐隐還被一個皮股用力拱了一下。
連退三步,差點跌在地上。
司君澗本想扶他一把,但擠進兩人之間的青年快他一步,還把聞羽的身形擋得嚴嚴實實的。
“哎呀,對不起呀。”甯芝扶穩了聞羽,誠懇地說,“那個面包太遠了,我拿不到。”
“……這個嗎?”司君澗一隻手搭上他的肩,将一塊面包放到甯芝的面前,順勢把青年往一邊撥去。
甯芝感受到肩上的力道,忍不住聳了下肩把男人的手抖下去,語氣依然無辜道:“不是不是,我自己拿就好啦。”
随後自然地攬着聞羽回到長桌上。
但三人的位置卻在他的有心控制下,變成了:司君澗、他、聞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