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孩子,最是通透不過,想來不用說她也明白,但有件事桑夫人還是要确認一下。
她端起茶盞輕啜了一口,眼中平和敏慧,“姌姌,你是再聰慧通透不過的,淩不疑這個人,說句實話,确實是個優秀的男兒,不然哪會引得滿都城的女娘追捧。”
“可姌姌,你也應當知曉,他不是一個很好的夫婿人選。無論是從淩府的角度來說,還是他個人的角度來說,都是。”
少珏垂眸,輕輕拿湯匙攪了攪剛剛三叔母送來的甜湯,嘗了一口,點點頭。
嗯,味道不錯,等離開時可以問三叔母要要方子。
三叔母所說的這些自己都知道,也已經糾結過了,最後答案早就有了。
少珏:“三叔母,女娘是不是一定會嫁人?”
桑夫人點頭又搖頭,眼底的慧光難以忽視,她淺笑着說道:“女娘如水,男兒如土。有水無土,那隻能随波逐流,有土無水,也不過是粗糙散亂。”
少珏也垂眸笑了,這話倒是頗有些意思。
“我懂三叔母的意思,所以啊,既然都要嫁,那為什麼不嫁一個最優秀的,且心悅自己的呢?”
桑夫人聞言,看着她笑了,“你這女娘啊,可是真真的通透。”
少珏嘴角含笑,眼裡是一如既往的幹淨澄澈。
少珏心想,而且最最重要的是,這人長得也最好看,也有點點點讓人心動。
不過唯一的缺點就是他身邊的一堆破爛事。
少珏有些洩氣,不過畢竟是自己以後還要再相處十幾二十年的夫君,有些事又不能将就。
所以,隻好自己想辦法,先保護好自己,然後再幫幫他喽!
桑夫人想了想,覺得以少珏的聰慧,既然已經決定,也不用自己再多說。
便稍稍坐了一下,就回主屋去了。
要知道那邊可還有一個在等消息呢!
不過要是遠在都城的姒婦知曉了這個消息,怕又是一頓雷霆。
她的腳步頓了頓,馬上又恢複如常。
嗯,這最該苦惱的應是某個女兒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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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天,少珏一直關注着小院和何緣他們的消息,但到現在,也沒有好消息傳來。
少珏以手支颔,漫不經心的翻看着茯苓記錄的賬本。
她現下心裡想的都是那些雜七雜八的事,對這些庶務倒是放手不少。
不過茯苓做事,她放心,就算賺不了,但也絕對不會虧本。
少珏簡單過了一遍賬本後,便交給茯苓,安排她先與镖隊一同返回都城,将貨物都交給少商。
這下我們的來客齋就可以開張了!
少珏垂眸淺笑,心底卻有了一份底氣。
無論是否客來如潮,但至少自己與嫋嫋都有了屬于自己的營生,後面隻要慢慢經營,以嫋嫋的手藝和自己制香的本事,生意總歸都不會差到哪兒去。
正想着,日常在自己屋外值守的護衛,突然敲了敲門框。
少珏回神,擡眼望過去。
護衛抱拳說道:“女公子,我家少主公到了,正在府外等您。”
黛眉倏然揚起,在額間畫出一道驚詫的弧線。
淩不疑等在縣衙門口這件事,沒一會兒就傳到了程止夫婦耳裡。
兩人相視一眼,程止一臉不情願,倒是桑舜華十分平靜。
還不等他們去做些什麼,就又接到府上女公子出門的消息。
這下好了,本來已經被自家夫人哄好的程止,心裡又不舒服了。
自家的白菜怎麼成天的把自己送到豬嘴邊,乖乖的讓豬啃。
已經出門的少珏,莫名其妙打了一個噴嚏。
護在她身旁的淩不疑,腳步停住,劍眉微皺,擔心的望着少珏。
“沒事吧。”
少珏揉揉鼻子,也是疑惑的歪了小腦袋,奇怪。
“無事,估計是覺得有點癢吧。”說着,她輕輕笑了笑。
看着她難得有點呆的樣子,淩不疑眼底含笑,不由地擡手揉了揉她的小腦袋。
少珏小嘴撅起,“嗳,都說了,會弄亂頭發。”
她用手扒拉開某個人的手掌,仔細地整理一番。
被說的人,也默默伸過來一隻手,幫她整理着看不到的地方。
說笑歸說笑,該辦的正事也不能忘。
少珏領着淩不疑來到小院,淩不疑看着仍在床榻之上還未蘇醒的男子,眉頭緊皺。
他審視的目光轉向守在一旁的何故身上。
“你應該知曉我的身份,具體情形待我返回都城後,我會上報給陛下,但其中有些事,我還是要親自與你家公子确定。”
“眼下何五郎的身體如何了?”淩不疑轉頭看向少珏。
少珏收到他的眼神,搖搖頭。
“當初發現他的時候,已經傷重難治,這些天能保住他這條命都已屬不易。”
她的話頓了頓,随後還是将一些事說了出來,“他的右手手經斷了,左手的得看他身體恢複怎麼樣,而腳經……”
少珏歎了口氣,但還是将未盡之言補全,“也不成了,以後行走可能……。”
何故一臉悲痛,眼眶泛紅,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怕也隻是未到心痛時。
少珏說:“如今也小半月了,但人還是沒有醒。”
少珏看向淩不疑,隻見他黑眸幽深,流轉間似是思量着什麼。
一時間,房内一片靜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