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衙大堂内,淩不疑居于高台上,寬大的手掌間把玩着一張木箋。
下首立在一旁的阿起阿飛眼神交流。
阿飛:阿兄,少主公看那信箋看了多久了,那程五娘子到底在上面寫了什麼啊?弄得少主公神色如此凝重。
阿起回了他一個白眼。
他們倆一直在一起,他都不知道的事,自己怎麼會知道。
阿起:看少主公這幅模樣,想來定是大事。
阿飛龇牙咧嘴,廢話,少主公都這樣了,他能不知道是大事!
兩人動靜越弄越大,堂上的淩不疑想無視他們都做不到,他淡漠的眼神落在二人身上,激的人一個激靈,乖乖的伫立站好。
淩不疑見看他們老實了,才将目光重新落在自己手上。
沉默良久,他才開口問道:“那些人查到是什麼身份了嗎?”
他說的是,在雍王陣營中引起慌亂的人。
淩不疑還記得大軍剛剛抵達叛軍後方時,正想與何家一起将他們包圍絞殺,誰曾想剛剛将其後方斬斷,圍堵之勢已起,卻沒想到那雍王父子自己的人先亂了。
更是有人在自己平叛時,悄悄潛入,暗害何家人。
阿起請罪,“屬下辦事不利。”
阿起:“那些人怕是早有準備,身上沒有留下任何可以證明的東西。”
一想到目前城中還存活的何老将軍的子嗣,僅剩何昭君和其幼弟二人。
淩不疑指骨間嘎吱脆響,他用力将手中的信箋摔在案上。
砰——
激的阿起阿飛兩人心中一顫。
“阿飛,你帶一隊人從馮翊郡從各個方向尋找,看是否還有幸存的何家人。阿起城内事務交給你,重點是,安置好何家人遺骨。”淩不疑的聲音冷硬。
“是”兩人抱拳,領命離去。
正值新婚之際,雍王父子謀逆,本身何家抵抗叛軍就是樯橹之末,卻仍然被暗中的人滅口……
淩不疑原本閉目假想的雙眸閃過利色。
難道,何家,或者說是何老将軍發現了什麼嗎?
原來自己是想用雍王撕開當年孤城案的一角,但誰曾想,這人先喪命于其他人的刀下。
既殺雍王又殺何家人,呵!
淩不疑有種預感,恐怕這背後之人還想要将自己也拖下水。
想要一舉三得?那也要看他有沒有這個本事!
-
院中,少珏看着何緣他們快速離去的背影,交握在身前的雙手微微蜷縮。
“走吧,該去給叔母請安了。”
“是,女公子。”李平應聲道。
馬車徐徐駛過,拉車的馬匹形體俊美而健壯,馬蹄嘚嘚敲擊着地面,濺起陣陣沙霧。
“籲——”
骅縣縣衙門口
程止夫婦已經等待多時,眼見着馬車停下,桑夫人沒好氣地迎了上去。
“你這小娘子也是大膽,招呼都不打一聲,就從都城跑到骅縣,真是吓煞人。”桑夫人拍拍胸脯說道。
少珏聞言,不好意思的摸摸耳垂,“都是姌姌不好,讓叔父叔母擔心了。”
一旁故作嚴肅的程止,也忍不住說教道:“你還知道我們會擔心啊,你一個小女娘帶着些護衛就敢長途奔襲,就那麼幾個侍從有……”
程止回頭看向馬車身後的護衛,‘什麼用’幾個字被他咽下。
他看着那幾個穿着黑黝黝铠甲的護衛,不自覺咽了咽口水:“有,有點厲害啊,這都能把你安全護送過來。”
程止手指了指少珏,欲言又止,最後隻好看向他家夫人。
桑夫人也瞧見了那些黑甲衛,不過眼下也确實不是詢問少珏的好時機。
“先進府吧。”
少珏見三叔父皮笑肉不笑的模樣,又見三叔母微微挑眉的樣子,眨眨眼,乖乖的聽從安排。
不過剛走兩步,看兩位長輩還沒有行動,她疑惑的歪歪頭。
隻見程止偏頭向她示意,少珏順着他眼神的方向看去。
哦!差點忘了!
“嗯,他們幾位是我暫時請的護衛,麻煩三叔父三叔母了。”
程止夫婦對視一眼。
程止:夫人怎麼看?
桑舜華:現下是問的時候嗎?先安頓下來,再慢慢套話。
兩人眼神交錯,最後默契的達成一緻。
當夜
月明星稀,樹影裟羅。
桑夫人帶着甜湯來到少珏的住處。
“咚咚——”
端坐在書案前的少珏眼中閃過一絲笑意。
果然,三叔父三叔母還是不放心呀!
少珏幾步走到門前,拉開房門,沒有半點驚訝的朝三叔母微微行禮。
她将桑夫人迎了進來,沒有等桑夫人開口問,少珏就老老實實将做生意出了一點意外,找淩不疑借人,最後到骅縣的經過大緻說了一遍。
不過說是說了,但一些細節也不用深究不是,少珏心底狡黠一笑。
桑夫人眉眼含笑,默默地看她既老實又不老實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