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牧的身軀被陸衣靠的一晃。
其實他本人的表情也不好,隻是,遠比頭一次瞧見一些畫面的陸衣好許多。
眼前,數百名……無論是妖魔還是青嶽弟子,眼中黑色都占據眼白。
而這第一關,是那些拖着腸子,四肢扭曲的怪物在自相殘殺。
說說公平吧。
顔華的聲音,突然回蕩在現場,他們每一個人的腦中,他道:“生前如何迫害人,死後,也當躺在刑架上,魔尊,想過眼前這一關嗎?我給你機會,算算這些冤魂,他們生前受過多少酷刑?找到行刑的人,還回去。”
這太難了,所以當顔華說完,祁牧面上神色就變了。
段羽更是皺起眉頭直言道:“這怎麼可能?這個暗牢曆年來過多少人?先不說報複,便是全記得……”
怎麼記呢?
還是一一對照。
衆人這會隻覺顔華就是故意沒想要讓他們過去,陸衣吐了一肚子酸水,好不容易緩過神來直起身,手心按劍,就道:“我把他們全滅了!”
可别!
話音才落,沈陌離就伸手攔住了陸衣,師弟還是那麼的沖動,沈陌離沖他搖頭。
可偏偏顔華這個出題為難他們罪魁禍首在這時端坐看戲。
這下,衆人都覺出棘手,而就在這時,奚蘭序開口。
他道:“我記得。”
衆人:!
祁牧覺得不對,下意思收手。
他捏了捏奚蘭序的掌心道:“哥哥。”
可話音未落,奚蘭序也一下反手抓住了他的手,意思是叫他安心。
祁牧抿唇,他這時就像想到了什麼般将心懸起。
但很快,奚蘭序開口,指揮衆人。
一晃時間過了大半日。
奚蘭序那清晰的思維,也一度讓衆人感受到希望。
直到,一切事件臨收尾時。
奚蘭序的指揮越變越慢,越變越慢。
而後,隻一瞬猶疑。
在那寂靜空蕩的暗牢中,顔華就突然對他們提出:“你們敗了一局哦,那麼代價……”
話語落下,他打了個響指。
然後,衆人就見在他們頭頂,暗牢的上方位置突然變亮。
如同一面畫軸,舒展,在他們眼前呈現出陣外,雍城的畫面。
折花節,那是一個好日子。
有一個即将出門的公子在小巷中驟然炸成血花。
他就那般,消失的無聲無息,無人在意。
以至于瞧見這幕的祁牧眼中黑瞳縮了縮,段羽高聲質問顔華道:“你都幹了些什麼?”
什麼?
顔華壓低聲音,将笑容從壓制逐漸變得張狂。
先前還未來得及出口的遊戲規則,顔華好像後知後覺意識到,他想:“哦,對了,有件事情我是不是忘記告訴你們?”
坐下的藤椅在樹蔭裡搖晃,手拿風鈴的少年開口,忽道:“那現在說了也不遲,諸位,聽好了哦,遊戲規則就是,關卡不過算失敗,關中出錯算失敗,但是你們失敗呢?讓我算算,雍城一共多少人?”
他算不出來,于是空蕩的暗牢中,那個愉悅的笑聲夾雜着鈴聲,他讓他們自己算。
沈陌離的拳頭握緊了。
一群人中,他們隻因顔華的話,就一個個都滿面怒容。
怒火攢到胸腔裡,眼看事情到了這一步,祁牧想:“不行,人的記憶怎麼能那麼完全?”他明白了一些事,于是,祁牧看着奚蘭序,然後很快抓住了對方的雙手。
他反常道:“哥哥,别再想了,我們一定還有其他的辦法,他就是想将壓力給到你一人,我們别中計。”
但……事情不該是這樣。
沈陌離張口要說。
奚蘭序卻先了一步,他對衆人道:“就算記不全,可我是魔神。”說罷,他還按住了祁牧搭在他手腕上的雙手,然後,奚蘭序轉頭看向沈陌離,說:“你也飛升了,沈陌離,你還記不記得,魔神司空。”
仙神司時。
一時間,祁牧腦中便通電一般。
他一下就讀懂了奚蘭序的意思,并立即搶在沈陌離回答前搖頭道:“不可以,哥哥,你要一個個回溯,體會他們的過往?這樣不行!人這麼多。”
他目光微閃,然後冷汗就從祁牧的後背冒出,他呢喃道:“如果你要那麼做,那……豈不是千刀萬剮,刀斧臨身?不要!阿序,你會瘋的!”
不會。
奚蘭序加重手中的力度告訴祁牧說:“我可以。”
他的衣袖被祁牧抓得褶皺。
暗牢中四面防備怪物的衆人都覺為難。
可是即使這樣,祁牧眼中還是寫滿了否定。
他依舊堅持:不可以。
祁牧心說,口也道:“不行!不可以的哥哥。”他想,如果可以的話,他向奚蘭序示意自己說:“換我吧,我來,但你真的不行,這種事情,這種事情誰來都行,你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