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劍驟然離體,小阿序看着眼前的姑娘如墜落的紙鸢後倒。
思無楓立馬将言庭扶住,他從後方沖上前,施法,卻不料,心愛的姑娘,連靈魂都是碎的。
于是他顫抖着怒斥眼前人道:“你做了什麼?奚蘭序,你做了什麼!”
不是的!
面對指責,其實這種沒由來的指責,小阿序開口,從冒出的第一個字起,祁牧就想替他喊屈。
但不料,曾經的少年竟連第二個字也冒不出。
小阿序的舌頭像是打了結,任憑他怎樣着急,都無濟于事。
因為,言庭給他下了咒,他不知在何時中招。
奚蘭序道:“牧牧,不要想了。”
祁牧感受到他手指微縮,因為那一天,奚蘭序道:“言庭說,用我的全部去換,奚蘭序,今日的真相,你不能向外透出一字。”
所以,祁牧不敢想象。
他的阿序要背負罪名,從此以後,在所有人心中,他就是一個在危難前,無故對朋友下殺手的惡魔?
奚蘭序道:“噬魂散被言庭下給了自己,之後,無論我再怎麼解釋都是徒勞,言庭沒有害人的動機,相反,她在按自己的想法救人。”
可是驚若的死是實實在在的啊!
祁牧想不出,世界上為什麼會有言庭這樣的人?
用自己的命給魔神埋下隐患,然後看天收不收他嗎?
可這樣看似優柔的決定,閉眼不願自己下殺手,實則,卻是将未來,每一個人的命運都拉下泥潭!
無端的善念最狠毒,該清算的賬沒能及時清算,大地就忽的傳來震動。
再然後,思無楓提劍要上前,段羽拉住他道:“别内讧!”
現在不是内讧的時候,可思無楓那裡能聽,他反手砍向段羽道:“少管我!”
血色一瞬自段羽的右肩處蔓延。
而後,這處的法陣也要坍塌了。
大地撕裂,令人站立不穩。
千鈞一發之際,奚蘭序的元神化作一團光,将思無楓打暈。
空間在壓縮,三十六處陣眼,祁牧現身隻擡手擋了一處,剩下的,剩下的……
天好像都有塌下來。
而祁牧要的,是洛水與圖。
……
2351年。
魔域禁地。
那片培育着往生蓮的水潭之上,倒吊着一個被鐵鎖禁锢的人。
他的生命在流逝。
那一日,是魔尊與魔後大婚。
而小魔後抹着淚,帶着懷中蓮花,不甘離去。
嘀嗒——
嘀嗒——
嘀嗒——
風躍的血,順着穿插過他血肉的鐵索而下,正當他隻餘下一口氣。
連眼前的景象都變模糊時,禁地之内,他的前方突然出現一個人。
霎時,風躍原本渙散的目光清明了,他勉強扯起唇角看着眼前人。
其實,彼時的祁牧,無論是離2351年的大祭司,還是小時候的風躍都遠了。
他不知道他在這片時空夾縫之間渡過多少年。
奚蘭序的神魂沉睡,在他們決定出手破陣那一天。
所以,後來的祁牧真的如他所說,一個人,也會堅定走下去。
大祭司的生命在消亡,但見到這個時候的祁牧,風躍很高興,他努力,發着虛弱的氣音道:“你,還是出現了。”
因為這些年無論怎麼樣,風躍其實一直都知道,他等的,從始至終都是後來的祁牧,而不是先前那個。
但如今,二人心中即便再多話,最終,也隻化作祁牧一個擡手,屈膝,道:“師父,祭司殿,第三十五代弟子祁牧,拜别師尊。”
沒有多年養育之恩,但有幾次救命之情。
風躍提在胸口的一道氣,好像在此刻終于散了。
他的眼眶很熱,淚水順着眼角滑落。
但是他的笑容很欣慰,似乎是放心,在生命的最後一刻:至少,我知道,你認可我。
你還認我為師。
不是心底厭惡。
漸漸的,禁地之間僅剩一個活人。
祁牧攥拳,終于起身,後來他也想過去改變,甚至曾經出現在過去的自己眼前。
可是,那時的自己心底怎麼想?
祁牧不記得。
他隻記得蘭華台的方向,他想:“還有半年,阿序,我拿到另一份魔神本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