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
蘭華台上的窗子,透出雪山之上的雷鳴,幾乎同時,在榻上昏睡半年的人悠悠轉醒。
祁牧上前,見是本源融合,破除封印後,他坐于床沿,心懷忐忑。
直到下一瞬,奚蘭序的眼眸微睜。
卻因為沉睡太久,一時适應不了外界光亮,而蹙了蹙眉。
祁牧道:“阿序。”
周身酸軟無力,連嗓子,都像一台老舊的機器,太久沒有運轉。
奚蘭序晃了好一會,終于回過神來,看着眼前的祁牧,許久。
魔神之心中的神魂回歸,那一段記憶就像棉花一般,被突兀的塞進他的腦海,“牧牧?”
奚蘭序起身,祁牧見狀,趕忙用雙手繞過他的雙臂,給予支撐。
時間過了多久啦?
奚蘭序不知道。
但他餘光瞧見祁牧發頂上一根突兀的白,奚蘭序突然擡手,給了祁牧一個無力的相擁道:“牧牧,辛苦了。”
話落,祁牧的動作就停住。
其實這事挺奇怪,奚蘭序不說,祁牧不覺的辛苦,可奚蘭序說了,祁牧覺得眼睛酸。
他搖頭,把腦袋埋在奚蘭序肩上,低聲道:“沒有,不辛苦。”
可是哪裡就不辛苦了?奚蘭序讓他退開,然後擡手,仔細描摹祁牧的容顔,瘦了。
也變得堅定很多,而就在這時,外頭端盆進來換水的侍者卻突然打翻了水盆,後退。
看着寝宮中,相互坐着的二人,侍者道:“尊,尊上?”
尊上醒了!
剛從宮後雪山上下來的幾人中,林厭第一個開口,他略微激動的抓住侍者手臂确認道:“你說什麼?尊上醒了?”
話落,那侍者趕忙點頭。
林厭都沒向後看一眼,聞言,整個人都像是被人上了發條,擡步就往蘭華台的方向狂奔。
陸衣不可置信,他道:“師兄,奇了啊,這麼靈?”
在衆人的視角當中,祁牧前腳剛渡劫,而後腳,沈陌離道:“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後腳,祁牧已經端坐于蘭華台的寝殿中。
魔醫彙報說:“殿下,尊上卧病半載,如今,人終于清醒,隻是,要想恢複到行動自如,還需多上半點時日。”
祁牧點頭,表示理解。
他吩咐了侍者将孩子抱來,在奶娘将寶寶帶入門,俯身要親自交給祁牧的刹那,林厭等人也來了。
一進門,林厭的眼淚就要掉下來。
祁牧抱着寶寶,都還沒來得及将手中小家夥遞上,給他父親看一眼。
結果面前,林厭已經沖到榻邊,對着奚蘭序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嚎說:“尊上,您真的醒了,太好了尊上,我還以為我就再也見不到您了!”
祁牧:……
下一刻,驚若,段羽,甚至陸衣都湊上前來。
奚蘭序醒來這件事固然高興,祁牧抱着寶寶隻好先退到一邊。
真身昏迷了半年,再加上神魂在外飄蕩,好不容易有機會,就差一點能見到寶寶,一家三口團聚的奚蘭序本人:……
陸衣看完奚蘭序就轉頭想問祁牧道:“小牧啊,怎麼做到的,就這樣?”他右手在空中比劃嗖嗖嗖的一下,“就好了?”
祁牧低頭,含蓄的笑笑。
榻上,奚蘭序隔着千山萬水,額上青筋直跳,就想把眼前衆人扒拉開來,這是做什麼?
做什麼啊!
他的媳婦和寶寶!
樂歡拉着祁牧的衣角道:小牧哥哥,我看弟弟。”
樂歡年紀小,到底擠不進前面的圈子,就跟沈陌離站在一起。
這會,祁牧聞言,于是立馬蹲身,把寶寶的小臉漏在她眼前。
正好借機打量一下樂歡,又好久不見,祁牧詢問她在雲水的生活。
家長裡短,都是些修煉上,生活上的瑣事,讓沈陌離回了個大概就罷了。
隻是這樣,前頭那群煞風景的混蛋才終于想起。
驚若拉開林厭,徹底給身後的幾人讓出一條道後說:“那個,尊上還沒看過少主吧。”
林厭疑惑回:“怎麼沒有呢?之前刨的時候不是見過?”
衆人:……
他這話的意思好奇怪,像是在問奚蘭序說:寶寶之前一直在你肚子裡,怎麼,你們不熟?
小孩子,不計較。
奚蘭序和祁牧二人,則是同時在心底念叨這句話。
好半晌,終于也不再看驚若他們是怎麼教育林厭了,祁牧抱着寶寶坐回去。
順便也叫來樂歡,站在榻前,奚蘭序後背墊了軟枕,與他們對着,這會閑下,也覺自己好久不見樂歡。
看看她的修為,剛剛入道,奚蘭序欣慰的想:洗髓過後,人都通透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