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風穿堂,步伐微頓。
當祁牧推門步入室内時,魔宮的侍從紛紛回頭,道:“殿下。”
祁牧颔首,大步走近,就見那原本該安靜呆在侍從懷中的奶娃娃正朝他揮手。
寶寶半歲,面容白淨,長的一點也不似出生時緊巴。
兩顆圓溜溜的眼珠,在祁牧走到他視線上方時定格,伸手,然後整個娃咿咿呀呀的亂叫。
祁牧笑了。
他見寶寶粉色的牙龈上頭長了兩顆牙,從侍從手中将寶寶抱來,詢問:“寶寶吃了嗎?”
侍從道:“殿下,小主子一刻鐘前剛用過。”
然而,就在這時寶寶抓住祁牧垂落在深前的一縷長發跟着指頭一起往嘴塞。
祁牧身前的侍從見狀大驚,喊了一句:“小主子。”
然後,寶寶手中的東西不見了。
奶娃娃滴溜溜的黑眼珠,裡面寫滿困惑與不解,直到被爹爹用手點住小鼻子,祁牧道:“吃飽了?小饞貓。”
寶寶張嘴,鼓起腮幫,“噗——”了個泡泡在祁牧眼前。
侍從離開了。
祁牧走到榻邊,看着榻上那個沉睡不醒的男人。
時光匆匆,歲月卻好像在奚蘭序身上定格,隻是久不見日光,他的膚色似乎比從前白皙。
祁牧坐下,看着床榻中的人,他伸手,拿過一旁的布巾,沾水,擰幹後拿起被褥中,奚蘭序的手邊擦邊道:“阿序,寶寶很可愛,眼睛像你,嘴巴像我,但是臉型……”祁牧歎了口氣道:“其實,我還看不出他的臉型像誰。”
但是祁牧低了頭,他對奚蘭序道:“我想你了。”
天元珠一直在奚蘭序體内給予他源源不斷的生機,所以即便是奚蘭序躺了半年也跟睡美人一樣。
祁牧替他搽完了全身,突然俯身抱着他。
他将自己埋在被褥中,也将自己藏在奚蘭序懷中。
祁牧靠在奚蘭序身前輕聲道:“哥哥,我要走了,但是這次你得答應我,等我歸來,你就得醒,再也不能睡懶覺。”
室内一片安甯。
祁牧閉着眼,半晌,才再度起身朝外,推開房門,見上空一片日光。
祁牧眯了眯眼:我知道,你答應。
……
一個時辰後。
魔宮後山。
此處地勢空曠。
上有飄雪,後有斷崖。
祁牧背對着沈陌離在眼前找了個空地,便盤腿坐下道:“沈大哥,我準備好了。”
沈陌離聞言點頭道:“小牧,那我開始了。”
祁牧閉眼回:“來吧。”
話落,沈陌離運功擡手,一時間,後山的終年積雪都仿佛被一股看不見的強風席卷,成螺旋轉上升,将風眼的祁牧他們包圍。
主管時與空的兩個正神神格果真不同。
當身後的寒冰猶如利刃灌入祁牧經脈時,他死死咬住了下唇,感受着體内烈火與寒冰對沖,嘴角滲血。
沈陌離道:“小牧。”
祁牧說:“沈大哥!……繼續。”
沈陌離抿唇,因此加大力度,将自身的能力以最快的速度傳給祁牧。
直到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終于,在天邊第一道驚雷落下時,祁牧身軀一震,微微抽搐的倒在這片白芒雪地中。
渾身冷意将他包裹。
沈陌離則快速上前,将祁牧扶起道:“小牧,堅持。”說罷,沈陌離擡眼,看着天邊壓境的烏雲道:“劫雷要來了,我給你梳理筋脈!”
話落,祁牧抓緊沈陌離衣袖,努力起身道:“不用,沈大哥。”
天邊的紫雷在雲層中翻騰,祁牧道:“結合了你和阿序的能力,我也想看看,天道的劫雷,到底能拿我怎樣?”
祁牧的言語挑釁,沈陌離飛升,魔神的神格歸位,沈陌離心知他心底有氣,隻為這半年,向天訴說不公。
“轟隆——”
雷聲落下,沈陌離依諾後退,在遠離祁牧的地方,瞧見幾個還是沒忍住偷摸上前的身影。
樂歡的毛絨領子在大雪中沾上雪花,陸衣瞧見沈陌離的視線,然後上前道:“師兄。”
罷了,來就來,沈陌離隻囑咐說:“你們都站遠一些。”
陸衣沒應,隻是他也看懂了祁牧的想法,并道:“師兄,小牧這樣,你怎麼不開口勸勸他?”
沈陌離道:“勸他?”說着,沈陌離那才回頭看着陸衣道:“師弟,奚蘭序一天不醒,小牧日日守着,看着,因為天說他們不能在一起,你,讓我怎麼勸他?”
話落,魔宮的衆人都有些不甘,尤其是在沈陌離對陸衣說出那句:“師弟,這世上,不是什麼事情都有理。”的時候,林厭握緊了拳頭,含淚說:“那難道我們現在就隻能看着?”
沈陌離說:“對,看着。”
一時間,衆人啞然。
樂歡在心底默道:小牧哥哥,加油!
雷光閃爍下,祁牧隻覺自身的筋骨都在那打斷重續了。
全身上下206塊骨頭,尖銳的疼痛讓他總以為撐不過一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