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水師,上卦為坤,下卦從離,卦起之時地水如暗河在地底蜿蜒前行,也稱潛行軍,軍旗同象,便稱為師。
不過此番離火遇地水,原本誓要将人焚燒殆盡的火光再印在人的眼前,就顯得忽明忽暗。
隻叫人群中懂行的為之驚歎,不懂的隻覺神奇。
阿生道:“行啊,祁牧,你會八卦陣?你是仙門之中哪一脈的傳人?”
祁牧道:“我誰也不是。”
八卦陣,風躍沒教。
但事發突然,直到這個時候祁牧才發覺自己下意識使出的竟是大祭司風躍的法門?
為什麼?
他明明從頭到尾沒有進過祭司殿。
沒有人等他追溯清楚。
局被解成這樣,顔華面上原有的從容也逐漸消失。
他後退,身影不知何時隐沒在鏡中。
祁牧居然會拆陣,這絕對是今日彼此雙方之間最大的變故!
奚蘭序還不知眼前祁牧心底的看法,在這個節骨眼上他隻好叫了一聲祁牧的名字,“牧牧。”
祁牧頓了一瞬,然後他道:“阿序,我還沒有醒。”
話落,奚蘭序胸腔中那顆懸起的心髒一瞬放下,沒問題,他道:“那小心了,下一個,是乾位。”
金木水火土,屬陽金。
萬箭齊發,要八個人分别站在門前,花湘鈴跳起,用匕首斬落一支射向阿寶他們的箭時說:“瓜娃子!你們兩個倒是商量的好!我們哪來的八個人?”
讓那些四處逃竄,死到沒幾個的百姓替代嗎?
有些人兩股戰戰連站都站不穩了!
祁牧還要跑,他,奚蘭序和林厭幾乎是自覺的站了離彼此最遠的宮位。
然後是阿生翠花阿寶以及扶着劉嬸的花湘鈴。
還差一個!
花湘鈴咬牙又跳了其中之一,卻不想就在這時,祁牧突然心慌,人沒回頭,肩上就多出一直冷白的右手。
他的心髒幾乎停跳了。
明明八個人要站八個位,可事情發生的刹那,奚蘭序林厭還有翠花等人同時離位。
奚蘭序道:“風躍,放手!”
是……師父?
祁牧沒有回頭,聽到這個名字他就怕了,更别說回頭再去直視身後那個變幻莫測的暗門。
二人的身影瞬間消失在原地。
奚蘭序慢了一步,打碎銅鏡,卻始終沒有抓住祁牧的衣袖。
完了,這個時候缺一人,阿生哀嚎的情緒都要溢出來。
卻不料垂眸的瞬間,法陣亮了。
阿生不可思議,他擡眼,卻見遠處,原本一直抱住樂歡,自願在外抵擋一切傷害的那個母親突然起身。
林圓的這一路,身後有一條筆直蜿蜒的血痕。
樂歡的娘親是凡人,她不懂什麼五行八卦,更不知什麼金木水火。
但母親總是知道保護女兒的。
火烤,劍傷,失魂之痛,總是及不上一樣。
當所有人都無暇顧及那個最弱者時,林圓抱着樂歡,一步一步一步一步的向前走着。
小姑娘好像剛剛睡着了,這會醒來,迷迷糊糊的發問:“阿娘,我們去哪裡?”
林圓沒有答。
但大概答案是回家。
于是,樂歡站在最後一個門前,看着平素一直待她柔和的母親在将她放下後自個也原地坐下。
樂歡疑惑,她也坐在母親身邊問:“阿娘,你是不是累了?要睡覺?”
林圓點頭。
樂歡高興說:“好啊,那阿歡守着阿娘!”
那些深色的液體越流越多,林圓隻是笑笑,擡手摸摸女兒的頭法,視線也從始至終沒從樂歡身上移開。
最後的目光瞧着女兒天真的眉眼。
如果時光能再久一點就好。
如果能一直停留在這刻……
可是阿歡,娘……可能見不到你長大成人,亭亭玉立那天了……
……
黃花村。
祁牧家小院。
沒想到白光一閃,祁牧睜眼就發覺風躍帶他回了這裡。
但當風躍放手時,祁牧依舊警惕,甚至連退數步,隻是想跟眼前這個男人保持距離。
風躍見狀無所謂,隻是一開口直入正題道:“祁牧,你該走了。”
祁牧條件反射般反問:“去哪裡?”
風躍道:“離開他。”
祁牧皺眉,終于再也忍受不了般喊道:“憑什麼?大祭司,你到底用什麼立場來管我?”
誰想話落,風躍直接冷臉上前兩步,直視祁牧的眼睛。
祁牧後悔了,他下意識的再退再退再再退,直到他退無可退,後腿絆到了院中的簸箕,祁牧趔趄一瞬,卻不想就這一瞬,他的肩膀被按住,整個後背靠着牆面,目光向下,渾身僵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