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染聽見墨清的話,點點頭。
本來就是想讓他今天回去的,早一點最好不過,免得大家尴尬。
下一回見面,還能師慈徒孝。
“嗯,去罷。”她頓了下,習慣性問道,“需要為師幫忙嗎?”
墨清零微搖頭。
“弟子能處理,不用勞煩師尊。”
不過是來了個麻煩妖族而已,而且顯然來者不善。
妖界裡大妖對他的出現視為威脅,一個個明裡暗裡都想趁他羽翼未豐早早了結掉他,這些事情他自是不想師尊插手。
他的師尊隻需慵懶的坐着喝他遞上的茶,然後揚起好看的笑顔用那雙白膩的手順着他的毛就好。
葉染隻得應道,“好吧,如果遇到麻煩就傳訊與為師,為師定來幫你。”
墨清心底劃過一抹暖流,深邃的眸光凝着她,眸底的溫柔徑自漫開來,他低笑一聲應下。
“嗯,徒兒明白。”
他薄唇輕啟叮囑道:“弟子不在期間,師尊夜裡還是少一點下山喝酒吧,徒兒不放心你。”
特别是不能跟封钰那個小婊砸一起。
葉染下意識回道,“為師化神修為,有什麼不放心的。”
墨清蹙眉:“半山腰涼亭處風大,師尊每回喝多了都要待在那半宿,會生病的。”
葉染愣了下。
突然想起以往,她隔三差五就和封钰下山飲酒,每回都習慣在半山腰用靈力散酒氣,帶着半分醉意在涼亭裡坐坐。
而每回半山腰上,總能看到一個精雕玉琢的幼崽立在那石階上等她。
她出關後,這個習慣在半山腰上等她回來的幼崽,眨眼間便變成一個俊逸的少年。
葉染尚在回憶中,卻聽墨清又繼續道:
“徒兒現在不在師尊身邊,師尊要是喝醉了就無人送回去,徒兒很擔心。”
葉染回過神,笑了笑。
“為師不像你一沾酒就倒,為師就是喝醉了還有理智在,你以為你啊,喝點酒,人都傻了。要擔心也是為師擔心你,你以後别沾酒這個東西了。”
墨清眸中的溫柔漫到眼角,他臉頰染上一抹紅意。
“徒兒知道,不會有下回了。”
葉染點頭。
墨清反手從懷裡掏出一支細長簪子,輕輕往葉染紅綢發帶裡一别。
“師尊,這是徒兒特地定制的破陣針,師尊不擅陣法,以後便用此針破陣。”
此前在上古陣法裡,他便發現,原來他的師尊分不清東西南北方向,怪不得對陣法一竅不通,平日裡都是暴力破陣。
這支高階破陣針尋常陣法都能破,他特意訂制的發簪樣式。
簪上有他的氣息,帶上沾有他氣息的東西,在妖魔兩界,這是一種寓意,宣示。
至少比他修為低的妖魔,不敢觊觎他的人。
不過以師尊的性情,自是不會明白他的真正用意。
葉染還未看清他手中的東西,下一刻就被他别到發上,聽聞是破陣針時,又愣了一下。
她眉眼微彎,反手摸了下發簪。
“這倒是個有用的法器。”
看見她露出笑容,墨清心底瞬間一片柔軟,輕笑一聲,轉手又塞給她一個儲物袋。
“之前給師尊訂的法衣改好了,師尊别再穿這些連水都不防的衣裳。”
他皺着眉頭扯住她的衣袖摩擦一下,帶着幾分不贊同。
他的師尊,值得這世間一切最好的。
最重要的是,衣衫破損,被人看了去怎麼辦?
葉染有點感動的收起儲物袋,這個徒弟也太好了吧。看來還能要的樣子,之前的事就算了吧。
她擡手拍拍墨清的肩膀,大氣凜然開口:
“好徒弟,有事盡管找為師,為師都給你解決了。若是在妖界誰敢欺負你,盡管告訴為師,為師給你揍他。”
墨清有點無奈的笑笑,眸中流轉着無盡的眷戀。
“師尊,徒兒得走了,待徒兒處理完事情,便立馬回去看你。”
葉染偏頭想了想。
“妖界離無弦派太遠了,還是為師去找你吧,為師也沒到過妖界,正好去看看。”
墨清聽見她的話,握住她的手緊了緊,堅持道:
“妖界現在很亂,師尊等弟子回來。”
師尊若是出現在妖界,也不知會被多少妖魔垂涎,都饞他的師尊,他會瘋。
葉染也不與他辨。
“好,你去罷,有事一定要通知為師,為師會趕來的。”
墨清微挑起唇,最終還是沒忍住,握住葉染的手微一用力順勢攬她入懷中,頭埋在葉染頸項間,重重蹭了下,歎息出聲:
“徒兒舍不得離開師尊,但又真得走了。”
葉染一時推開他也不是,不推開他也不是。
在聯邦的時候,她跟那些兄弟死黨也經常勾肩搭背,大家都大大咧咧的倒也不覺得什麼。
可與小徒弟擁抱,讓葉染覺得很不自在。
她總覺得小徒弟現在與自己的舉止行為已經太過親密,未成年人抱一抱倒無所謂,成年人的話,不妥。
何止不妥。
是非常不妥。
就在她反手準備推開時,墨清松開了她,他深深凝視她一眼,眸中繞着葉染看不明的情緒。
“師尊等我。”
葉染微點頭。
“去吧。”
話音剛落,墨清松開她的手,身形一晃消失在原地。
葉染眨眨眼眸,呆在原地怔愣半會,突然有點兒沒反應過來。
這是她頭一回與小徒弟離别吧,他上次離開的時候,自己被雷劈暈過去,這會看着人突然消失在眼前,她竟覺得有點不舍。
以往老大老二出門曆練時她都沒有這般擔心與不舍,反而會覺得一身輕松。
大概是因為墨清比他們都要粘她吧,一直在自己身側的人突然不在了,她才會覺得有點失落有點不習慣。
她反手把發上的破陣針抽出,這才認真看了眼。
隻見烏黑的發簪上盤着條黑色的龍,龍角正與她徒弟的一模一樣,連紋路都細細的刻畫上,眼珠子特地鑲嵌了兩顆血紅的玉石,是這支發簪除卻黑色外唯一的顔色。
白皙的手指輕點了下發簪針尖,寒芒微閃,銀光在微亮的天色裡顯得有些冷清。
這破陣針比她身上所有的防禦法器都要高階。
葉染心中微動。
這個徒弟對她也太好了罷。
好到……
袖中的玉簡閃了閃,打斷了葉染莫名上湧的思緒。
她摸出玉簡,封钰暴燥的聲音立馬從裡對傳出來。
“葉染,你丫的還來不來?”
葉染晃了晃神,收起一閃而過的思緒。
“馬上到。”
封钰沒好氣的哼一聲,掐斷掉傳訊,收起玉簡。
他剛端起茶,下一瞬一道風便迎面刮來,打亂了他的頭發。
“槽!”
封钰擡手撥了撥淩亂的發絲,望向已淡定坐在他對面的葉染,深吸了好幾口氣,才壓下滿心的火氣。
“你能不能别每次都突然就蹦出來,很吓人的好嗎?”
葉染抓起落在胸前的長發,朝後一甩。
“沒有突然啊,隻是速度快了一點兒。”
“……這叫快了一點兒?你特麼那叫瞬移。”
葉染:“……”
果然是更年期了吧,這貨這幾天罵人的頻率比過去一年加起來還多。
封钰嘴角抽了抽,見隻有她一人,他問:
“你那小徒弟呢?”
一時半會的又去哪了?
葉染翻起桌上的茶杯。
“他有事回妖界了。”
“?”
封钰聞言這才擡眼看向葉染,語氣突然正經道:
“你有沒有覺得……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