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久不曾有馬車來了,應該是到了時辰,隻是為何仆從遲遲不歸?
“勞煩你告訴餘姑娘一聲,”安素雪上了個台階,和守門人道:“我家裡還有事,下次再來赴宴。”
守門人應下,她剛轉過身,就聽一陣腳步聲。那仆從去而複返,抱歉道:“今日賓客衆多,我也是尋了好一會才尋到我們家大小姐,姑娘,裡面請。”
……
之前來過餘府,但她着急病人的病情,因此對于府上構造完全沒注意過。今日來賞花宴,跟着仆從往裡走,甬道兩邊種了不少春季花種,這時候已經綻放開來,春紅柳綠一片春,香氣撲鼻叫人心曠神怡。
一直走了兩道拱門,才來到一處地勢遼闊的花園,裡面假山流水,精緻非凡。
涼亭裡已經聚集了不少妙齡少女,宛若鳥鳴似的在交談,看見走過來的安素雪,衆人聲音小了,俱是朝着她看過來。
“哎呀,不好意思啊安大夫,那天偶然碰見,我身上并沒有帶請帖疏忽了你。”
原本坐着的餘姑娘起身,笑着過來迎安素雪,連連道歉,安素雪莞爾一笑。“沒關系的。”
“來來,我給大家介紹,這位是城中有名的安大夫,醫術高超,懸壺救世!”
“餘姑娘委實擡舉我,隻是會些醫術。”安素雪謙虛的回話。
“來來來,給我們安大夫讓個座。”
剛才她起身的地方是并未涼亭中心,而是稍偏一些的地方,而且隻有一個空位。眼下,隻有最中間圓臉姑娘身邊有兩個地方,餘姑娘便将安素雪往那邊推。
“柳小姐,可否讓安大夫坐你身邊?”
這話問的着實奇怪了。
她作為本場宴會的主人,竟然還要問圓臉姑娘同意。安素雪從未參加過這種場合,隐隐覺得哪裡不太對。
正當思忱時,那位圓臉的柳小姐哼了一聲,眼睛看都沒朝這邊看,硬邦邦的說了句:“想坐就坐。”
“我還是坐那邊吧。”安素雪先開口,指着涼亭外的一把凳子。
餘姑娘捂嘴笑。“凳子是一會要放瓜果茶點用的,哪裡能讓客人坐在那,這樣,你同我擠一擠。”
總不能站着,太過突兀。安素雪便挨着餘姑娘坐下,雖然擠了一些,勝在涼亭四處透風,天氣作美,也不算熱。
有丫鬟來送各種吃食和飲子,這些姑娘們坐在一起笑着談論時下城裡最流行的衣裙樣式和胭脂水粉,安素雪插不進去,便默默的聽着。
花園裡綻放着各式各樣的花兒,旁人笑着道好美,安素雪卻一門心思的想其藥用,若是摘下來晾曬好研磨成粉,放在香膏裡還能做美容之用。
她暢想之時,有人問:“安大夫喜歡什麼花?”
“我很喜歡連翹,開花時明豔張揚,待果實成熟之後又能入藥,可疏風解表,着實是味好藥材。”
她脫口而出,其他人聽完卻俱是捂嘴一笑。
有姑娘笑出銀鈴般的聲音,其他人也被帶動,忍不住笑起來。安素雪被她們笑的尴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哎呀,我們安大夫一心撲在醫術上,這是高潔大愛啊。”
開口的是餘姑娘,看似給安素雪解圍,但不知道怎麼回事,其他人笑的更歡。
宴席結束,安素雪匆忙告别餘姑娘返回家裡。等摸到自己的藥箱子後,才覺得懸着半天的心穩下來。
将箱子裡的用具拿出來一一擦拭幹淨,剛合上蓋子,陳香玉進來了。
春日的晌午最是暖和,門窗都打開通氣,陳香玉尖銳的聲音也随風飄出來。
“我明後天要出門,你在醫館看着。”
回來時候碰見謝府的人了,說是明天叫她上門看着,所以安素雪實話實說。“恐怕不行,我要出門看診的。”
當時醫館裡有個藥童看鋪子,但陳香玉說她可以看,把工錢給她就行,這還沒到一個月,陳香玉就時不時出去不管鋪子。
陳山在城裡小又名氣,每天來請他看診的人不少,到時候安素雪恐怕走不開去謝府。
思量之後她婉轉拒絕,陳香玉皺眉。“你還忙?你忙什麼?上次的事情難道沒吃教訓?功夫不到家就莫要出去禍害其他人。”
這話委實過分。
院子裡正躺着曬太陽的季飛白蹙眉,随後聽見腳步聲,他擡眼,見是抱着孩子的安杏花過去了。
這是給女兒撐腰去了?
可過了片刻,就聽見安杏花說道:“沒事沒事,香玉啊,你要做什麼便去,我可以看鋪子。”
然而第二天,還是安素雪坐診,晌午時候季飛白來給她送飯,問起怎麼是她。
“娘要照看小竹子不方便,人來人往的錯個眼孩子就容易丢了。”
安素雪還說之前城裡丢過孩子的事情,可在季飛白聽來,她就是不想讓母親為難。
腦海裡浮現一張隐忍痛苦的臉。
季飛白面色稍霁,扔下一句:“随你。”
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