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用完飯陳山着急去鋪子,安杏花要哄哭了的小竹子,陳香玉擦擦嘴走了,隻留下安素雪一個人收拾桌子。
這種事情是常态,她并不惱,動作利落的把碗筷端走,擦桌子的時候季飛白來了。
“可有信紙?”
“有的,就在我房間櫃子裡,第二層,你找找。”
等這邊安素雪收拾完,他捏着信紙出來,問她借個信封用。安素雪這才想起來自己房裡沒有,連忙在主屋找了一個交給他。
“你的信好像還沒幹。”
好心的姑娘提醒,指了指信封上透出來的墨汁。
季飛白長指撚開,将信封打開。安素雪想要避一下,卻沒想到他動作這麼快,信紙張開那刻上面的字被她看個正着。
“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想看的。”安素雪垂下眼簾。
季飛白聳了聳肩,無所謂的模樣。“給你看恐怕你都看不懂。”
這人!
明明長了一張異域昳麗的讓人心跳臉紅的容貌,偏偏嘴巴如此毒辣。
在他這,她好像很容易被挑起火氣。
漂亮的姑娘不服氣的擡頭,黑曜石一般的眸子盯着他看。“我雖沒跟着夫子學過讀書寫字,可自小跟着陳叔學習醫術,基本的字我都認識的。”
眼前突然飄來一張紙,密密麻麻的都是字,她當真一個都不認識,而且看着落筆,不像是本朝文字。
“吐蕃語,你不認識很正常。”
想起來了,娘說過他身上有吐蕃血脈。安素雪雖然看不懂,但能瞧出來筆風犀利,和他這個人一般,利落幹淨鋒芒畢露。
“你的字很漂亮。”她真心實意的誇贊。
季飛白眉梢揚了揚,唇角含笑的看她。“想不想學吐蕃語?”
安素雪眼睛發亮:“可以嗎?”
季飛白:“可以,你想學就學。”
安素雪還要說什麼的時候,季飛白已經将信折好放在了信封裡,沒有下文了。
他不會是讓她自己學吧?
想到對方的性子,安素雪深以為然。多和他說這些,當真沒意思。
趕忙收拾了屋裡,将小竹子睡的床擦拭幹淨,匆忙回房換了身衣服準備出門去。
今日便是餘姑娘邀請賞花的日子,她向來不會遲到,便提前去了。臨出門安杏花笑盈盈的讓她好好玩,陳山則是默不作聲的拿了零花錢給她。
安素雪推脫不要,陳山道:“出門在外,身上有錢才安心。”
安杏花拿過錢塞女兒手裡,朝她眨眨眼。
“去吧。”
出了門安素雪有種恍惚的感覺,她每日出門都是看診治病,鮮少出門是為了遊玩,差點找不到餘府的大門。
因到的早,府門前隻停了兩輛馬車,大門前的仆從上前迎接笑着道:“姑娘,可是來參加我們大小姐的宴席?”
安素雪點了點頭。
“您這邊請,”那人客客氣氣的邀請她往前走,快走到門口時候突然問了句:“還勞煩姑娘拿出請柬。”
“什麼請柬?”
見安素雪一臉無知狀,那仆從慎之又慎,并沒有繼續帶領她繼續,而是站定,語氣也沒方才恭敬了。
“我們大小姐舉辦賞花宴,給親朋好友下了帖子,得拿着帖子才能入内。”
正說着,有輛馬車過來,從車上下來一位姑娘,她的丫鬟把請帖交給餘府仆從,便有人恭恭敬敬引着她入内。
“你可瞧見了?就是那個帖子。”
安素雪如實道:“我沒有,但确實是餘姑娘親口邀請我的。”
仆從搖頭:“姑娘可能沒聽說,現在世道正亂着,若是沒有帖子我可萬萬不敢放你進去,要吃責罰。”
“我不為難你,這樣,你先進去和餘姑娘通報一聲。”安素雪很是冷靜,那仆從多看了她一眼,心道不止容貌好,心性也是一等一的好。如果是别人家的姑娘,恐怕早就惱羞成怒鬧開了。
“姑娘稍等,我去去就來。”
來來往往不少人,見到安素雪在門口站着卻不進去,不免會多看兩眼。被這麼多人注視,她有些不自在,右手忍不住摸腰間,可惜,摸了個空。
她今日沒背着藥箱。
其實她和餘姑娘交情不深,是去年餘家請她上門看診二人才認識。那時候餘姑娘臉頰起了不少疙瘩,安素雪忙裡忙外,又是開内服藥又是親自做外敷藥,整整一個月才讓其消下去。
後來就沒怎麼見過了,對方邀請她來參見賞花宴,安素雪還有點吃驚。聽說那些世家小姐們會舉辦各種宴席,什麼賞花宴,踏青宴,從春日開始到冬日結束,總是能舉辦宴席和友人相聚。
陳香玉前一陣就和朋友去踏青了,實話實說,安素雪是羨慕的。可她在本地沒什麼朋友,若說的話,隻和羅家兄弟最為要好,所以當她收到邀請後,猶豫再三還是應下了。
站在門口又等了約莫一炷香的時間,餘府門前已經停了不少馬車了,春日的光亮照在臉上發熱,安素雪便低下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