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寒冷,選址又偏僻,這一次的文創市集算不上十分熱鬧。對比其他種類豐富價格實惠的攤位,辜雪的作品因為售價不算低而幾乎無人問津。
辜雪戴着帽子和墨鏡縮在角落裡,畫了幾張準備和相鄰的插畫師攤主交換的簽繪。小藝術家們都很熱情友好,許多還在念大學,她在這幫朋友裡算是年紀偏大的,但大家都喜歡跟她玩。
她手指凍到冰涼時,一個熟悉的身影走到她的小攤前,在台面上放下熱騰騰的咖啡。
咖啡是在集市裡的咖啡車上買的,蘇特特地問了是什麼豆子,先嘗了一杯,覺得還不錯,然後才買給辜雪。
過去辜雪總是幫他買咖啡買早餐,到了每個月底找他簽報銷單的時候,卻從來不提這部分的付出。而他會放在心裡,通常會以發紅包或者送小禮物的方式回饋。
最近她不給他買咖啡了,陡然的改變成了一種疏遠他的方式。上周她送了他兒子兩套樂高,說是聖誕禮物,但其實是對他上次送禮物的回禮。
蘇特不明确自己到底是哪裡做得不對,如果隻是因為抱怨兩回她放鴿子和不回消息,緻使她有壓力,那她未免也太經不起追。
可她又不是這樣的人,她明明是很擅長和追求者打交道的女孩。
公司裡有過一個明知道她有男朋友但仍要死纏爛打的男同事,隔天送花,每周約飯,她駕輕就熟地應對,後來二人處成好朋友,那位男同事結婚時,她送了一萬塊錢禮金,把之前被迫收下但沒機會還回去的人情一并清算幹淨。
辜雪看見是蘇特,很意外,想到他最近放假不用帶娃,又覺得是情理之中。兩人也的确需要在公司之外的地方好好聊一聊了。
要不是因為跟施嘉祈火速升溫,她或許會繼續包容自己的花心,再試着跟蘇特深入接觸一下。
隻能怪有些好感天生就脆弱,在天時地利的玄學面前,輕易被“磁場”二字鎮壓。她就是跟施嘉祈更投契,她更想靠近他,兩個人相處起來也更輕松。
蘇特在她心裡的形象經常很混淆,一會兒是良師益友,一會兒是嚴苛的領導,隻有在很私密的情景中,才會讓她感受到徹底的放松。
她甚至幻想過跟蘇特上床的情形,猜測他或許會趾高氣昂地讓她幫忙戴套,或者是在dirty talk時大聲叫她的英文名字,然後用在辦公室裡罵人的語氣來助推火熱的氛圍。
雖然那說不定會很瘋狂,但她也一定會出戲。
辜雪最近被施嘉祈“慣”的有些貪心,腦子裡時常産生一些幽暗的隻适合在夜間滋生的念頭。她放任自己肖想跟其他男人産生親密關系,好像這樣就可以佐證一個事實——她對施嘉祈隻有欲,沒有情。
她擔心自己對無法掌控的事情蠢蠢欲動。一般到這種時候,她就會提前開展自我攻略。
這是辜雪今天喝的第二杯咖啡了,她早上沒吃什麼東西,胃不是很舒服,想着要是生意再不好,那不如下午早早收攤。
“坐吧領導,感謝您莅臨。”她給蘇特找來一張凳子。
蘇特執意買了幾個人偶擺件,付完款,坐在她身邊,問她怎麼沒請朋友們來捧場。
辜雪笑道:“都是小孩兒玩的東西,朋友們早就見怪不怪了。再說我的網友們都來了啊。”她指了指周圍的幾個攤主,那都是她在社交平台上結交的同道中人。
“你工作強度其實挺大的,平時再做這些,不覺得累嗎?”
“你終于承認我工作強度大了啊。”辜雪真想現在就開口提申請漲薪的事。
蘇特靜聲片刻後,問:“收益如何?”
“湊合吧,貼補我日常開銷沒問題。”簡西樂一直建議她走職業化道路,但她認為自己不是做藝術家的料。現在能賺點小錢她就已經挺開心的了。
她最近計劃要跟桑伊伊一起上網課,學直播學線上教學,進一步拓展一下商業化思路。說到累不累這個問題,她從小就勤快,且精力充沛,而且她跟桑伊伊還有瞿孟庭的一百萬要還,這可是巨大的迫使她不斷上進的動力。
“年後公司會有變動。”蘇特的語氣慢下來。
幾乎所有企業都在執行“降本增效”四個大字,這陣風吹到他們公司已經算是晚的了。對于這個突然又不算突然的消息,辜雪還是本能地蹙起眉心,“确定要裁員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