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鄭相宜就聽到一個冷漠的女聲喊她:“鄭相宜你來一下。”
一進辦公室,主管就罵:“你是怎麼想的,明知道我們部門任務重,就應該把所有的工作時間投入給工作,但你今天不到十二點就下班了?”
“主管,我的工作做完了,我習慣提前吃飯。”
“你速度快就有理了!”
鄭相宜狠狠閉上眼。
看在這家公司研究的項目的份上,她忍了。
主管表情一變,溫聲說:“在這群員工裡,你是最像我的一個。我一直都很看好你,隻是你必須要掌握和同事之間交往的分寸啊。”
“主管,我已經很有分寸了。”鄭相宜委婉而強硬地說。
咚咚——
敲門聲響起,鄭相宜和主管齊刷刷看向門口,剛剛那個男人正站在玻璃門外。
她微微一愣。
“小周總您怎麼來了!”
“順路來看看,聽說咱們這邊有人連自己的工作都做不好!還想讓同事幫忙做?你這個領導可得好好管管啊。”
男人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拿起桌上的簽字筆反複把玩。
主管僵着笑臉說:“這事我會處理好的…”
男人将手裡的筆扣在桌上,斜眼掃了眼鄭相宜,“給鄭相宜批個假,她這幾天有事不能來上班。”
鄭相宜臉色大變,這男人怎麼知道她的名字?難道是聽到主管的話了…
他不會是想開掉她吧!
她連忙說:“我沒有事!”
可主管已經動作麻利地在電腦上點了幾下,笑着對那男人說:“小周總,已經幫她改了狀态了。你們有事就去忙吧。”
“識趣!”被叫做小周總的男人打了個響指,從西裝口袋中掏出錢夾。
一沓照片遞到鄭相宜面前。
“好了,鄭小姐如果還記得這個人,今晚八點就給我打電話吧。”
藍綠色血管分明的手背覆上照片,少年精緻而蒼白的臉上戴着呼吸機。
陶時安的照片。
少年眉眼如初,看起來很青澀,不及如今成熟。
這張照片顯然是在病房外拍的。
鄭相宜心髒陡然停了一拍。
——
“所以你特意請我來吃這個挂壁飯是因為陶時安?”
陳果畢業後考了個教資當上了老師,隔三差五就找鄭相宜約飯。
鄭相宜每次都用“忙”來拒絕她,今天卻舍得約她出來吃飯,陳果沒想到居然是因為陶時安。
“這幾年陶時安都沒有聯系我,陶家人仿佛從我的生活裡消失了。”
假的。
其實她經常會去陶時安的夢裡。
可她不敢出現在陶時安的眼前。
陶時安的夢裡...沒有她。
一次都沒有。
“今天碰到的這個男人你認識嗎?”
“不認識,但他的姓好像有點耳熟。”
“說不定是陶時安的朋友。”
陶時安的朋友...
周承月!
鄭相宜腦中突然閃過一個名字。
“他的朋友是想說什麼?陶時安現在不是過得很好嗎?今年還發了自己的專輯,他的粉絲比明星的還多。據說馬上還要開自己的演唱會…可是他朋友給你這照片做什麼?”
鄭相宜将周承月的名片放在桌上,按下一串号碼。
陳果突然傾身按住她的手,“你真想好了?當初是你提分手的。”
她突然看不懂鄭相宜了。
說她喜歡陶時安吧,居然能堅持提分手。當初她也看到了陶時安那個狼狽樣子,連她都有點心疼陶時安。
說她拜金吧,當初的确從陶時安那裡拿了不少東西,現在陶時安發達了也打算聯系他。
可她當年也可以留在他身邊的呀…
鄭相宜深呼一口氣,“我隻是好奇。”
“好奇什麼?”
“好奇周承月找我做什麼。”
最終,她撥通了周承月的電話。
——
“周先生,你到底要帶我們去哪裡?”
周承月接到電話後直接問了鄭相宜的地址,沒過多久他就又打電話讓她出門。
陳果不放心她,陪着她一起上了周承月的車。
一路上,周承月都在打電話,看起來很忙。
直到車子被他開到了郊區,陳果起了疑心,捏着手機對着周承月摁下錄像鍵,“我告訴你我們可是随時能報警的。”
周承月回頭看了眼陳果,眼裡滿是淡淡的嘲笑,“我還需要對你們做什麼嗎?我勾勾手指,就有一堆你們這樣的女生撲上來。”
“你!”
陳果氣急敗壞地撒開手,嫌棄地在褲子上抹了抹,小聲嘀咕:“誰稀罕!”
周承月從後視鏡裡看了氣鼓鼓的陳果,噴出一股氣。
車子停在了機場。
“我們隻有七分鐘時間。”
周承月沒頭沒尾來了句,鄭相宜皺着眉看向他:“什麼?”
“看那邊——”
鄭相宜順着他的視線看向出站口。
舉着手機的粉絲将機場堵得水洩不通,兩排高大的保安在前開路,鄭相宜隻能從頭與肩的縫隙中看到那張帥到人神共憤的臉。高大挺拔的身影勻速移動着,似乎不會為任何人停留。
他高了,肩膀更寬了,穿了套白色西裝,手上的盲杖每次敲打的距離都被計算在内,沒有碰到任何一個人的腳。
“陶時安我喜歡你,你能給我簽個名嗎?我已經接了好多次機,都沒有拿到你的親筆簽名!”
一個長發女孩不知從哪個縫隙繞過了保安,沖到了他的身邊,差點就要被導盲杖敲到小腿,沈相宜看得心裡一緊。
陶時安似乎聽到了逼近的腳步聲,反應很快,立刻收回了盲杖。
可那女孩還是被絆到了,朝着陶時安撲去,倒在了陶時安的身上。
陶時安沒有挪開身體,手紳士地在空中虛扶了一下,溫聲問:“沒事吧?”
漂亮得像小明星的女孩倉皇借着他站起身,臉上的紅暈遲遲沒有散去。
鄭相宜覺得這一幕莫名有些刺眼。
“天呐,陶時安現在真是風光無限啊!”陳果感慨一聲。
是啊,不管在什麼時候,她和陶時安都不是一樣的人。
他的家世、才華、長相和性格都注定了,他是耀眼的。
而她被淹沒在這人海中,他本就該看不到她的。
原本不該是這樣的。
鄭相宜有些失落地挪開視線,卻在陳果的好奇聲中猛地擡頭——“小宜,他胸前戴着的是個發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