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扶凊沒有露出以為的神色,江流有些悻悻摸了摸鼻子。
沒過一會兒,便有人迎了出來。
他穿着長夜司統一的服飾,隻是腰間系着一根玉帶,一雙虎目看着扶凊兩人,盡顯威嚴,神色淡淡道:“幾位貴人來此有何貴幹?”
江流揮揮手,然後丢出一團毛茸茸的東西。
那團東西丢出來的時候,在場衆人臉色微變。
江流一刹那臉色微白,有些難以置信:“怎麽會?”
“幾位是來給我們看這尾巴的?”那人眉眼噙着幾分嘲弄,冷聲道。
隻見那團毛茸茸的東西在衆人的眼皮子低下化作一截黃色尾巴。
“斷尾換命。”
江流臉色難看至極。
就連扶凊也眯起了眼睛,原本留在狐妖身上的标識就在那截尾巴上,可萬萬沒想到,狐妖竟就在他們的眼皮子底下逃脫。
“看來幾位也是去過碧水村了,不過,那隻狐狸素來擅逃命,如今看來也是被當猴耍了。”
江流原本就不太好的臉色更是添了幾分鐵青,看着他的眼底也多了些許不善:“長夜司鎮守臨安府,卻任由妖怪在村子裡為非作歹,殘害人命,可對得起身上這件衣服?”
面對江流的威脅,來人卻絲毫不懼:“那妖怪在村子裡也不過是吃些家畜,何曾戕害性命,況且……”他的眼底劃過一絲笑意,擡手将那截斷尾吸入掌心,“這妖怪,不是已經被伏首了嗎?”
“你……無恥。”江流氣急,眼底怒氣不加掩飾,冷聲道,“你可知我是誰?”
“不過邺京來的貴人罷了。”來人目光赤裸裸掃過江流和扶凊兩人,笑着道,“可不論你身後那位在朝中居何職,可别忘了,長夜司獨立于朝堂之外,他們可管不了我們長夜司的事情。”
扶凊瞧着這好一出戲,忍不住道了一句“精彩”。
聽到她聲音的那人才挪開目光,瞧着扶凊女子裝扮,眼底多了些輕蔑,顯然是将她當成了京中那些大家閨秀。
“長夜司十二令,曆代皆以守護人間為己任,多少人慘死妖鬼手下皆無悔,可卻想不到,他們手下盡是些狗苟蠅營之輩。”
被人這般指着鼻子罵,那人也生了幾分愠怒,正欲說些什麼,就聽扶凊又道:
“等我下次遇見柳随風,倒是要問問,他們長夜司如今都是這般不堪嗎?”
柳随風。
聽到柳随風的名字就這般被人直接道出,衆人皆是一臉驚疑。
十二令之首,柳随風之名,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可無論是誰提及都得尊一聲大人,如此指名點姓喚名字的,便是他們,也是第一次遇見。
那人眉眼閃過幾分猶豫,看着扶凊的目光驚疑不定,斟酌半晌試探開口道:“這位小姐怎麽稱呼?”
扶凊輕笑出聲,毫不在意道:“隻是路人而已,不過這狐妖是我抓獲的,如今你們三言兩語就想将我的戰利品收刮走,可有經過我的同意?”
那人這才正眼打量起扶凊,他是萬萬沒想到,瞧着纖弱像是那邺京裡深養在閨閣裡的千金,居然也是一名修煉者。
“是我眼拙了。”他笑着道,神色不見半分歉意。
“那狐妖如今已經逃脫,閣下既為長夜司之人,不着人先将那狐妖抓回,反倒想着搶奪功勞,如此行徑,何以對得起長夜司曆代先輩,如何能稱得上一句克己奉公?”
扶凊語氣平淡,可她周身無意透露出的那股威勢讓衆人皆是心驚。
江流看着扶凊側顔,恍然間,眼前人與記憶裡那道錦衣身影重疊在一起,分明是毫不相似的兩個人,此刻卻給人的威嚴如出一轍,甚至比起那位,更勝一籌。
他看着扶凊的目光更帶了幾分探究,如此女子,到底出身何處?邺京之人,他們自當熟悉,可除了那金尊玉貴的邺京裡,還有哪裡能侍養出這樣的人兒來?難道是仙門中人?
那人語氣也不由自主弱了下來,開始倒苦水:“這位小姐有所不知,我們長夜司……”
字裡行間皆是在推脫責任,甚至多了幾分言下之意:
長夜司地位尊崇,小姐您要是不亮出點特别的身份,還是趁早滾了吧。
如他這般狗眼看人低的人,扶凊生前本為公主,見過不少,也不再遲疑,掌心凝聚靈力,随手揮出。
那道靈力不偏不倚正好打在那人身上,強烈的勁氣讓他倒飛出去,摔倒在地,刹那間,地面以他為中心裂出一道道蜘蛛紋般的裂痕,
有些時候,比起道理,拳頭更為好用。
果不其然,那人臉上從一開始的輕蔑到驚懼,最後到現在的幾分谄媚,從地上一骨碌爬起來,擦了擦嘴角第血迹,小步跑到扶凊面前。
原本挺着的腰肢瞬間彎了下去,幹脆利落道:“這位大人說得對,外邊妖魔作祟,我們長夜司的人怎麼能視而不見呢,來人啊,召集人馬去追那狐妖下落,敢從我們眼皮子底下逃脫,一定要抓他回來嘗嘗長夜司的酷刑。”
幹脆利落,一身正氣,瞧得江流都是一副目瞪口呆的模樣,許久,驚歎道:“這臉比起岩甲豬的皮都不逞多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