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凊也倒吸一口涼氣,眼底蘊着幾分震撼。
隻因黑衣男子另一半的臉龐仿佛被什麽剜走了一大塊肉,血肉翻滾,瞧着可怖。
她才發現,男子的氣息很弱,顯然是受了什麽重傷。
黑衣男子沒有再理會滿屋異樣的目光,神色自若地越過人群,他每向前一步,四周的人都連滾帶爬地給他騰出一片空地。
原本擁擠的大堂,此刻卻清出了一條足夠寬敞的路。
随着男子的走動,手中劍上包裹的布條晃動,露出了裡邊的劍,扶凊眼神微凝,那柄劍身蘊含着極強的煞氣。
那是一把屠殺了無數妖鬼的殺劍。
似是察覺到扶凊的目光,那位黑衣男子轉過頭來,身形微頓,眼底一閃而過的詫異落在扶凊眼中。
他認識我?
這個想法隻是一刹,扶凊便見黑衣男子稱得上冷酷的面龐揚起一抹友好的笑容,朝她點了點頭,随即邁出大門。
等黑衣男子離開之後,原本寂靜的茶樓瞬間恢複了喧嘩,原本在黑衣男子的目光下一言不發的衆人紛紛發洩起了心中的後怕。
“太可怕了 ……”
“天呐,他那張臉是被野獸咬了的嗎?”
“我呸,什麽東西,長得醜就在家裡待着,随便跑出來吓人也不怕以後死了入下油鍋。”大堂内一道罵罵咧咧的聲音忽然響起,“那麼仇妖,怕不是全家死妖手上了吧,我看他那張臉也像是被妖給啃的,真是活該。”
扶凊原本握着茶盞的手微頓,眼底微寒,心念一動,手中的茶水便凝聚成一道水刃,随即狠狠刺向那說話男子。
那名男子剛舒展完心中的後怕,正要跟同伴說話,忽然心中一寒,随後見一道水刃刺入他面前的桌子上,原本無恙的木桌在頃刻間化作飛灰湮滅,那男子目瞪口呆,一下子跌坐在地,雙腿瑟瑟發抖,滿臉的驚恐。
不一會兒,他的兩腿之間,便滲出了一灘水漬。
“禍從口出,給自己積點德吧。”淡淡的聲音在寂靜的茶樓裡響起,衆人順着聲音看去,那裡早已空無一人。
扶凊在丢出水刃的時候,便又察覺到了那一絲妖氣,匆匆留下一句話,就追着那股妖氣去了。
妖氣在大街小巷中穿梭,很快便将扶凊引到了一處小巷子裡。
巷子裡一片漆黑,裡邊的路被堵住,已無路可走,可巷子裡卻空無一人。
扶凊踩着枯枝,嘎吱聲在漆黑夜色裡格外清晰,蓦然身後有冷風吹過,扶凊足尖點在一側牆壁上,幾個旋身,落在不遠處,随後目光落在那道偷襲的身形上。
他身上的妖氣濃郁,如同黑霧将這一小方天地遮蔽起來,空氣中都彌漫着一股令人窒息的壓迫感。
“怎麽就隻會搞偷襲?”她啧了一聲,神色頗有幾分不耐。
妖怪擡起頭來,那是一張清秀的面龐,透着幾分沒有血色的慘白,眼底泛着紅,裡邊似是淬了毒一般,冷冷盯着扶凊。
他二話不說,朝着扶凊襲去。
扶凊也不懼,隻是巷子裡狹窄,難以施展全力,便利用兩側的牆壁,靈活的躲避對方的攻擊,巷子裡的瓦罐也在他們的攻擊下碎成一塊塊,散落四周。
扶凊兩手交叉變幻,身畔的那些碎片被靈力覆蓋,徐徐浮上半空,朝着對方襲去。
有着靈力的包裹,原本脆弱的瓦片也變得鋒利,密密麻麻交織在一起,朝着妖怪紛紛落下。
那妖怪躲閃不及,伴着利刃劃破皮膚的聲音,身上瞬間多了許多傷口,落下滿地的血液。
“嗯?”扶凊微微詫異看着那被她打得吐血的妖怪,有些疑惑,這隻妖怪的實力怎麼比瞧着還要弱?
眼見不敵,那妖便退了,身體逐漸融入黑暗中,随後消散不見。
空蕩蕩的巷子裡仿佛從未有人出現過。
扶凊追着出了巷子,街道上的喧嚣聲一股腦湧入她的耳畔,那股妖氣也在人群中消失無蹤。
她被人群推搡着,朝着遠處走去,那裡有一條河,河畔有無數男女老少正蹲着放花燈祈願。
扶凊的目光掃過岸邊那一群人,猛然頓住,隻見一群人中,一道白衣身影格外引人注目。
此刻他正背對着扶凊,如墨的長發散落身後,系着發帶,一襲月白衣裳,衣角散落在地上,捧着一盞花燈徐徐放進水面上。
花燈微弱的光亮映在他的身上,明明暗暗,恍然間,與記憶裡那道身影重疊在一起。
“阿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