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叔叔控制不住快要殺人的表情，她手指尖止不住地發抖，但言如覆水難收，隻能硬着頭皮強撐。

雙方對峙良久，完顔蘇蓮還擋在白及前面，眼淚止不住地流，她吓得魂都快飛了，還故作堅強，滿腦子都是：完了完了完了我完了。

“蘇蓮，回去面壁思過。”長老眼看家主臉色不對，趕緊出言相勸。

完顔蘇蓮看了一眼白及，握着拳頭：“我……我不回去！我……我和白及……兩情相悅！”

家主臉皮都氣得發抖：“你失心瘋了？”

聽到叔叔開口，完顔蘇蓮吊起的心落了下來，她抹了眼淚，倔強道：“我沒有瘋！你們獻祭白及，就把和她通奸的我一并也殺了！”

家主面容扭曲：“真是失心瘋了，你才和她認識多久？！”

完顔蘇蓮抹掉眼淚：“你們才瘋了！小叔祖和她才見了幾面？他們可以搞背德，憑什麼我不行？！”

家主咬着後槽牙：“你小叔祖是男的，你是女的！”

“男的怎麼了？！啊！女的又怎麼了？”完顔蘇蓮帶着哭腔，聲音又啞得像破鑼一樣，一個倔強哭包的模樣實在有些好笑。

桃下家主被氣得額頭青筋直跳，看着侄女的蠢樣，憋口氣忍了下來：“你連道侶都沒有，也未曾開竅，談什麼男女？！”

不提道侶還好，一提完顔蘇蓮更是怒了。

當年靈槐島也曾請求桃下幫忙，桃下拒絕，這才有蜀山白氏拿靈脈，子孫百年後運，換姻親之盟。

她顫顫巍巍地站起來，若是叔叔肯幫忙，上輩子嫁給司灼的就是她了！哪還會做出搶婚殺人腌臜事，又怎會有白及這麼個橫生的變數！

完顔蘇蓮口不擇言：“就因為我不懂男的和女的怎麼搞，我就不能懂女的和女的怎麼搞嗎？！”

桃下家主臉青了：“完顔蘇蓮！你是不是有病？！胡言亂語些什麼？！”

在場因為控制陣法不能間斷的長老們，好幾個都被完顔蘇蓮氣得吐血。

“你才有病！”完顔蘇蓮左顧右盼。

桃下家主：“滾過來！陣眼快開了！等這事結束後，我再和你算賬！”

完顔蘇蓮看着白及的手腕，汩汩流下的血，慢慢彙聚在亮着金光的溝壑間，而開啟陣眼的另一端是七天前暴斃的完顔璃。

兩人的血逐漸溫養着陣法，眼看完成了一大半，完顔蘇蓮急得汗水直冒，看着叔叔雙目含火，也顧不了太多，單膝跪地，捧着白及的臉，對着沾灰的臉頰，吧唧就是一口。

這吧唧一口，又輕又脆，在場所有人都蒙了，包括白及。

說完，生怕衆人不信，又補充道：“叔叔！我真的愛她，白及不能死，她死了，我也不活了！”

*

言如覆水難收，吻亦如是。

完顔蘇蓮被白及的眼神，吓得直哆嗦，從脖頸到背脊無法控制地起着細細的雞皮疙瘩，但她知道，她必須阻止叔叔，她不是在救白及，她是在救整個桃下！

完顔蘇蓮這輩子加上輩子，第一次表白，就是在這麼個糟糕的天氣，這麼一個糟糕的地方，對着白及這麼糟糕的人，為了避免最糟糕的結局，說着這輩子最糟糕的話。

完顔蘇蓮想，她确實瘋了。

白及忍無可忍，解了禁言術：你他爹的，給這瘋蘿蔔頭看了什麼鬼？！

十世光影也忍無可忍，它費盡心思，白及沒弄死就算了，還白給她送了這麼一個二五仔：【你大爺的! 你讓這瘋蘿蔔頭幫你煉得啥邪丹？】

白及：你先。

十世光影聽着不堪入耳的表白，頭都快炸了：【我讓這瘋蘿蔔頭在夢境裡反複經曆你帶來的慘劇，加深她的恨意，誘她入魔……你呢？】

白及：緻幻丹。

十世光影：【煉丹過程會進入你布置的幻境？】

白及：非也，她煉丹過程中吸入的緻幻成分，會修改你暗示的夢境。

十世光影：【……】得，搞這麼多，結果白幹。

*

完顔蘇蓮把自己偷偷看過的民間話本裡的肉麻情話，全部氣鼓鼓地背了一遍。

桃下家主人傻了。

他愣愣地看着完顔蘇蓮身後這個凡人，徹底動了殺心。

他憑空抽出鞭子，長鞭如蛇般卷着白及的腳腕往他那裡拖去：“殺了你這禍水，再開陣法也行！”

完顔蘇蓮呆住了，眼看白及就要被叔叔弄死，她閉眼快速回憶自己曾經學過的所有陣法化解之法，轉眼看到被割血放幹了還躺在那裡的完顔璃，擡手使喚狐尾绫，火紅色的狐狸尾巴延長出去，裹着完顔璃的屍體飛速往回收。

完顔蘇蓮往後一跳，跑着拖着完顔璃的屍體到了祭祀台邊，再往後一步便是萬丈懸崖。

“叔叔，你若是殺了白及，我就把小叔祖的遺體丢下去！”

施法的長老，終于有個忍不住，拼着走火入魔，也要罵她兩句：“大逆不道，忤逆不孝的狗東西！我們完顔家什麼時候有你這麼個失心瘋的後輩！”

“那可是你小叔祖！”

完顔蘇蓮：“反正當年‘死局’之日！小姑就沒了！如今不過就是賠上小叔祖和我……”完顔蘇蓮話沒說完，桃下家主就瞬移到完顔蘇蓮面前，一把抓住她的衣領揪起來，将完顔蘇蓮舉到空中，另外一隻手控制狐尾绫将完顔璃和白及丢回陣眼處。

閉眼念咒，畫陣眼為牢，将二人困在隻進不出的結界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