設置完結界,家主将完顔蘇蓮丢在地上:“莫要再惹我發怒。”
完顔蘇蓮蹒跚爬起來,哽咽着:“叔叔,你怎麼就不信我說的!白及她真的死不了,你們不能招惹她……”
家主怒極反笑:“她一介凡胎,如何死不了?”
完顔蘇蓮哭得斷斷續續:“我也想知道她一個凡人,怎麼這麼恐怖!我真的在夢裡看到未來了,她獻祭後,白不唯那傻子會發瘋的!無想山的南枝藍……她現在還不出名,但她以後會屠我們滿門,還有司灼……那個天殺的戀愛腦……連自己的仙骨都能送拱手送人……”
“你當真得了腦疾。”家主氣得手發抖:“究竟被誰惑了心智,還是修了邪術,入魔了不成?!”
完顔蘇蓮簡直快要奔潰了,她說真話,怎麼就沒人相信?!
自她重生後,夜夜噩夢,無一不是桃下被屠,自己慘死,隻因遊魚琵琶問世,引來諸方觊觎。
她把重生之事和家主,父母,長老們說了好幾遍,但無人心信她,隻道她是修煉太快,入了夢境,分不清真假。
她呆在白及身邊,想尋求辦法,結果被困在在煉丹房,丹藥還未有雛形,小叔祖就夢中暴斃。她這才反應過來,白及嫁給老翁的蹊跷之處。
傳聞遊魚琵琶的主人,是一吟遊行者,一生跌宕起伏,被仇人聯合害死,魂消前做客桃下,便将此仙器封印于此,還留下了自己與七個家族的過往,作為喚醒遊魚琵琶的媒介,以此讓後繼之人為自己複仇。
小姑便是因‘死局’而逝。
而最後一個,隻能是背德。
上輩子,白及的妹妹就是這麼死的,可卻也是半年之後,當時人贓并獲,且背德之事,有違先祖,獻祭自然活該,但現在再看此事,處處透露着古怪。
完顔蘇蓮想告訴白及一切,但她卻昏睡不醒,自己多次勸阻叔叔,最後被關禁閉,被逼無奈捅了自己一刀,才被放出來治療。
她本想着,白及被獻祭,魂飛魄散,大不了自己沒有大腿可抱。
可昨夜,她卻又夢到白及了,那個本該死在祭台上的白及,居然完好無損的出現在她的面前。
“本座一生,有恩不償,有仇必報。”
完顔蘇蓮再次驚醒。
【白及額間的花钿,是魂契,魂契之奴不死,她便不死不滅。】
*
完顔蘇蓮好歹已過及笄,卻仍被叔叔拿着狐尾绫宛如抽陀螺般,抽的她捂着傷口滿祭台的跑,邊罵邊哭邊求饒。
被丢到陣眼的白及,垂下臉,整個人宛如暈死,鴉羽般的睫毛下漆黑的眼珠,卻緊緊盯着完顔蘇蓮跑跳的方向:你也不算太蠢,何時發現的?
十世光影:【南枝藍在夢境殺你三次,你本該魂滅,但你神魂傷痕卻被轉移,于是予又細細觀你過往之事,觀你卑躬屈膝,隐忍苟全,和現在全憑喜惡,魯莽沖撞的性子完全判若兩人。
【予思索許久,才憶你額間的花钿,是未有任何迹象,憑空而生的。而你用予之契約封印一段過往,禁止任何人查看。】
【予曾想,你斷手也要把予綁在這虎妖身上,保它神魂不滅,也算一顆真心,直到它喜魄湮滅……看來你從那瘋子身上學到不少東西。】
【不過,那丫頭已知你魂契之事。】
【待我與虎妖分離,它魂消湮滅後。你這凡人如何嚣張……哈哈哈……卧槽……】
在所有人未曾反應過來之前,白及不知何時掙脫繩索,用鞭子纏住完顔蘇蓮的腳腕,将她拖進陣眼中心,拿起地上的刀,直接割破了她的手腕,同時又割破了自己的手腕,嘴裡叽裡咕噜地念咒。
兩人的鮮血混在一起,滴落在陣眼。
須臾之間,她扭轉了隻進不出的結界。
長老們暫停結印陣法,想沖過去救人,但沖過去,卻被巨大的能量彈開,落在地上。
“怎麼回事?!”
“她是何人!為何會扭轉結界?!”
完顔蘇蓮更是呆若木雞,她怎麼也沒想到,自己怎麼也割不開的繩子,居然被白及自己解開了,不僅如此,她還扭轉結界,隻出不進。
陣法結界,隻可扭轉一次。
她哪裡又會的桃下陣法?!
不是……白及把她困在裡面,幹嘛?!
完顔蘇蓮看着手腕上的鮮血止不住的汩汩流出,渾身的體溫在快速下降,她猛地回神,宛如瀕死之魚想要脫身之時,卻聽見白及那涼飕飕又綿綿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怎麼辦?我的秘密被你知道了。”
“我……我……”完顔蘇蓮吓得止不住打嗝。
白及松開完顔蘇蓮的手腕,讓她手臂自然垂落,而自己張開早已血迹斑斑的滿是傷痕的手,修長的手指強硬地穿過她的指縫,卻又自然而然的十指相扣,白及冰涼的手指就這麼一根根扣緊了她,宛如扣住了完顔蘇蓮的心髒。
完顔蘇蓮的血越流越多,手也越來越僵硬。
面前之人可怖的臉和夢境逐漸重合,額間花钿如桃下空中碎紅,觀音垂目般,滿是憐惜地擦掉她滾落的眼淚,漆黑的眼睛卻悠悠端詳着她:“閨中密友。”
完顔蘇蓮宛如被蠱惑般,看着白及漆黑的眼眸,看着她眼眸裡自己的唇色逐漸青白。
兩人十指相扣間,鮮血無法遏制地汩汩滴落在陣眼中,三人的鮮血很快填滿了偌大祭台的陣法溝壑間。
白及平靜地宛如一灘湖水。
“為我再死一次吧。”
祭台瞬間裂開,兩人就這麼手牽手被祭台吞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