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白及這樣又不要臉又不要命的,誰敢和她硬剛?剛止戈休戰,就内讧,委實不妥,千珏宗的長老們隻好答應了她的要求,獻上千珏宗至寶。
千珏宗至寶在後山的宗門禁地,除了幾位長老,他人不可進入,違者就地斬殺。
幾位長老光是破宗門禁地的陣法,就已到天明,石門開啟,入門後,便是偌大的山中石窟,裡面漆黑如永夜,隻一條浮在下空中泛着寒光的石梯。
“白及,神器性格乖戾,若它以前塵往事惑之,莫要留戀,卷入無盡輪回中,無法抽身。”
白及拍了拍三尾銀虎的頭,它便變成一隻小貓縮進了白及的懷裡。
“長老們放心,前塵往事有所依戀才會留戀。”
“那我等便恭候宗主佳音。”
白及跨過結界,身後的陣法便消失,眼下隻有面前這一條往下延伸的石闆路,白及試探性踩了一下,發現并無墜落後,便拾階而下,可每走一步,身體便更寒冷,如踏在萬年不化的極寒之地。
越往下越冷,可身子冷,骨頭冷,血液冷,但腳底卻像似占在滾油之上。
下面看不到頭,身後仍有微光。
小貓冷得發抖:“白及,要是真得了神器,要把那瘋子困在哪世好?”
白及:“自是她成為不死不滅之身之前。”
小貓眯起眼睛壞笑:“她活該!到時候我再幫你将她千刀萬剮,讓她死上一千次,一萬次!”
死上一千次?一萬次?
白及苦笑,她是唯一見過南枝藍真身,還願意和她當朋友的人,她倆狼狽為奸,也算難得的知己,本來一起愉快的當反派,挺好的。
但南枝藍偏把她步步經營小心算計,一一拆穿,似此人并不滿她的僞裝,她要白及和她一樣壞,壞得衆人唾棄,壞得無可指摘,便是剝了她的皮丢進人群裡,也在所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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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枝藍:“司灼能給你的,我也能給你。”
南枝藍:“無想山這個地獄,有你才不算難熬。”
南枝藍:“白及,你注定要和我一起爛在這裡。”
爛你無想山祖宗十八代!
南枝藍說得那些瘋話,至今還如魔音穿腦般,久久烙印,如何令白及不恨!
可即使恨意滔天,她也隻能假意服軟,徐徐圖之,但千算萬算,南枝藍這殺人如麻的魔頭,居然是下面那個。
白及都準備英勇赴死,想着眼睛一閉,或者打暈自己就過去了,但入門看着塌上一堆不堪入眼的玩具,以及嬌羞小女兒狀,等着被服務的南枝藍,白及就恨不能生啖其肉,或者切腹自盡。
實在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這瘋女人不消失,她便是飛升上仙,得成大道也寝食難安。
*
台階微光消失,周圍靜止的燭火開始搖曳,越往下越冷,越往下身子越重,越往下越痛,不知走了多久,石階突然崩塌掉落,她便墜入水淵。
袖子裡的小奶貓,遇水吓得六神無主,伸出爪子死死地抓緊白及,白及把它抱在懷裡,看着下面的微光。
十世光影!
白及往下遊去,銀虎閉上貓眼,瑟瑟發抖。
遊近了,白及眯起眼睛才看清,那是十面轉動的多面篩子,上面流光四溢,她輕輕觸碰,篩子便轉動到了零。
零字消失後,便出現了一清冷卓絕的身姿,以及一張白及永生難忘的臉。
司灼。
白及愣神,十世光影裡,司灼皺眉趕到白氏祠堂,那個勾引他的庶女正捂着肚子,止不住地咳血,發髻上廉價的發飾七扭八歪,散落的碎發遮住了滿眼的倔強。
“殺了她!父親!殺了她這不要臉的賤人!”
位居高堂的男人一言不發,隻是沉默着。他總是這樣冷漠旁觀,默許着大宅裡的一切罪惡。
站在一旁攥着手帕,垂眼看着地面的老婆子,實在是看不下去,小腿邁兩步,跪在男人面前:“家主,大小姐畢竟也是您的骨肉,是您的第一個孩子,是她犯了蠢,但罪不至死,她身子弱,要是撐不住走了,小姐在九泉之下,也死不瞑目啊!”
少女氣得滿臉漲紅,立刻将跪地女人推倒:“你個賤人!動不動就提當年那個早死沒名分的女人,我看白及活着也人憎狗厭,不如随她母親一起赴了黃泉……”
“放肆!白淨,你乃白家嫡女,怎可學那些市井潑婦,口出穢語?”
白淨本就氣得四處找刀:“父親!她搶我未婚夫婿,做出此等沒臉皮之事,您要包庇她?!”
涕淚橫流,嫉惡如仇的少女,便是她的嫡妹,從小錦衣玉食,閑來無事便欺辱她。
白淨眼看父親因那早死之人,偏袒白及,便立刻拔簪子抵着喉嚨,朝另一高堂之人大喊:“祖母!祖母!殺了她!要不然我即刻赴死!今生既當不了靈槐島的少夫人,活着也無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