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晨起,潘棠沒有找到衛琢,她猜測他肯定又是去書房處理公務了,穿戴整齊便想去書房尋他。
衛琢這幾日每日都看上去十分清閑,她幾乎沒見他處理公務,每日清晨都能見他支着胳膊在身側看她。
潘棠每每被他看得不好意思,便拉着他一塊睡回籠覺,睡到日上三竿再起。衛琢沒意見,便抱着她。
她現在對将軍府的路已經駕輕就熟,也沒有人敢攔她,她很快就找到了書房。
剛要敲門,便聽裡面傳來木影的聲音:“陛下讓世子即刻進宮,是不是侯爺那邊.....”
“早就料到的事,無需多言。等會阿棠醒了,你找人和她說一聲,就說我去東市給她買糕點了。”
“是。”木影抱拳,但還有幾分猶疑,“世子,此事瞞着潘二娘子不是辦法。”
“我會與她說的。”
衛琢雖嘴上這樣說,但究竟何時與潘棠坦白呢?他不知道。每次想要和她開口,到嘴邊的話卻又被咽下,看見她無憂無慮的笑容,總是看不夠想再多看一會。
潘棠推門而入。
“究竟是什麼事瞞着我?”
書房中二人驚詫,木影反應過來行禮告退。屋内隻留下潘棠和衛琢兩人。
“何必瞞我?我沒有你想的這麼脆弱。”她嘴角一絲慘笑,手不自禁摩挲手腕上那道粗粝的疤痕。
再壞的結果不外是再次失去他,但傷害自己這種事情她不會允許自己再發生。
“阿棠,要打仗了。北境三州定遠軍虎視眈眈,陛下無力阻止隻能不斷給自己加碼,無人知道究竟誰輸誰赢。”
“你...要上戰場是嗎?”
衛琢點點頭。
“那為何一直瞞着我?衛琢你怕自己死在外面,我會接受不了。”
“是。”
衛琢起身将潘棠抱住,緊緊抱她像是再也不願松開。
她卻掙紮着推開衛琢,眼角含着淚笑道:“我不會的。”
她舉起自己手腕,衣袖掉下露出那道疤,“我不會為了同一個人死兩次。衛琢,衛子珩,若是你不能活着回來和我履行婚約,我就随便找個男人嫁了,絕不會等你一分一秒。”
“不許!”衛琢發瘋般吻她,但那句“等我”卻如何也說不出口。他已經讓她等了很久,難道還要讓她繼續等一個歸期不定的人嗎?
良久,他道:“好。”
“若我無歸,不必等我。”
清脆響亮的一聲響起,潘棠的手在顫抖,不可置信看着自己的手,衛琢卻沒有生氣。
他竟然連一個活着回來的許諾都不願意給她,他不知道一個單薄易碎的謊言就可以讓她安心,讓她欺騙自己等他回來。
而是非要狠心地告訴她,不必等他。
潘棠顫聲:“衛琢,我真的不會等你。真的....”最後兩個字倒像是說給自己聽。
——
衛琢進宮了。
景隆帝一見到衛琢就像見到救星,将手中捏了很久的信件給他看。
“這是前線傳來八百裡加急的信件,子珩你自己看吧。”
定遠侯衛罡于三日前在北境起兵,一路向南已經跨過大河天險,如今已經占領了大河布防第一要地——成陽鎮。
衛罡帶領定遠軍精銳為先鋒,以成陽鎮為據點,不日就能逼近京城。
衛琢道:“臣願帶兵平叛。”
養兵千日用兵一時,景隆帝部署已久,說到底誰去平叛都是皇帝的一句話。
朝中多數官員對衛琢這個世子并不信任,可以說,衛琢不是最好的帶兵人選,但景隆帝卻不這麼認為。
景隆帝道:“朕向群臣力保,許你調兵權力,幾大州節度使的兵力也都聽你差遣。隻是...子珩,這些個州節度使一向擁兵自重,能不能真正驅使他們,還要看你的本事。”
衛琢早就想到了這一點,“若是以軍功為賞賜,能不能調動這些人為陛下所用?倘若戰勝,北境三州沒有了衛罡,群龍無首,以此為利,陛下親許,定能調動他們抵抗衛罡的熱情。”
景隆帝思索着,“雖不是長久之計,卻可解燃眉之急。沒有時間了,朕現在就拟旨,子珩你帶着朕的聖旨即刻出兵。”
“謹遵聖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