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棠掀開車簾,見衛琢果然在裡面,她坐到他對面。
衛琢臉上沒什麼情緒,眸光淡淡地看過來,沒說話。
潘棠道:“世子殿下好,不知殿下有什麼想同我說的?”她大着膽子問,這種情況下,先開口說話的那個反倒可以占上風。
“你...和段景風是什麼關系?”
“啊?”潘棠沒想到他竟然會問這個。她怔愣一瞬,答道:“我和他沒什麼關系,但他母親似乎挺喜歡我的。”她實話實說。
“以後别和段景風多來往。”
“憑什麼?他買酒,我賣酒,天經地義,坦坦蕩蕩,清清白白。”潘棠覺得莫名其妙。
衛琢斂目,藏起眼中情緒,平穩道:“他不适合你。”
管得真寬,她被氣笑了,“您就算是世子,也沒有權力過問我的婚事吧。段景風和我合不合适,那要相處之後我自己拿主意。”
她說話有故意氣他的成分在,但說的也是實話。衛琢說出剛剛那番話,是為了什麼?他把自己當誰了?
“你喜歡他什麼?”
聽他這麼問,潘棠更來勁了,裝作認真思考的樣子,道:“段景風人很好啊。溫柔,體貼,博學多識,溫和有禮,最重要的是,他為人率直沒有心眼,他不會騙我。”
他不會不告而别,不會一别三年再見面時,對我是這種态度。
“好。”他道。
随後微微扯了下嘴角,是在嘲諷自己。
“世子殿下還有什麼要問的嗎?如果沒有的話,那我就走了。”說着,潘棠去掀車簾。
“别走。”
潘棠掀車簾的動作停住,問:“你還有什麼想和我說的嗎?”
衛琢道:“送你去東市。”
他對外面木影吩咐道:“去東市萬福客棧。”
“你怎麼知道我馬車停在那裡?”
“猜的。”
兩人一路無話,還好衛琢這馬車足夠寬敞,兩人坐得也開,不至于靠太近。潘棠一直盯着窗外看,沒再注意衛琢那邊。
沒一會就到了東市。
潘棠下車,對木影道了聲謝,見萬福客棧裡,玉容立馬出來迎接。
“阿棠你可算回來了。诶,這是...”玉容對那氣派的馬車不停打量,問道:“難道是段府的馬車?”
“不是的姐姐,是...”潘棠為難得說不出口。
木影道:“潘娘子,我們世子殿下就送您到這了。”
“多謝多謝,一路走好啊。”潘棠擺擺手,見馬車走遠。再回頭時,看見玉容一臉意味深長。
玉容道:“世子殿下?哪位世子?不會是...”
潘棠連忙捂住玉容的嘴,解釋道:“姐姐你先放過我,此事說來話長,我下次再和你講。”說完,立馬往自己的馬車那跑。
玉容追過去,“小妮子你别想轉移話題,快告訴姐姐是哪位世子。”
“沒有哪位。這不重要。”
最後費了好些功夫,潘棠承諾許久以後再告訴玉容,玉容才肯放人離開。
回去路上,潘棠心亂如麻,一直在想今日衛琢說的話到底什麼意思,最後她得出一個自己都不太相信的答案:他不會是在...吃醋吧?
不應該啊,見他幾次,他都冷冰冰的,哪有人吃醋是這樣吃的?潘棠晃晃腦袋,段家和衛琢,她以後一面也不想再見到。
——
木影一路上提心吊膽,不敢說話,斟酌半天,最後還是主動道:“殿下恕罪,屬下不應該擅作主張。”
車廂裡衛琢半天沒說話,木影的心提到嗓子眼,随後聽衛琢道:“下不為例。”
下不為例?那就是不追究的意思了。木影松一口氣,“謝殿下。”
衛琢道:“木影,幫我調查一個人。”
“殿下盡管吩咐。”
衛琢平聲道:“段景風。”
“是。”
這個一直出現在潘棠身邊的男人,一次是朱雀大街的馬車上,她和段景風站在一處,一次是今日段府。想起那個文文弱弱的書呆子,衛琢心底升起一股無名火,他倒要看看此人究竟有什麼過人之處。
“還有,派幾個人盯着他。”他道。
木影問:“是盯着段府,還是隻針對段郎君?”
“段府不必盯。”
“是。”
——
回去之後,潘棠這幾日都在琢磨劉夫人形容的那種梅子酒。現在夏日正值青梅成熟的時節,剛好可以釀酒。
夏日裡釀酒時間可以大大縮短,應該不出一月,酒就可以釀好了。
午後,碧藍澄澈的天空萬裡無雲,潘棠倒在躺椅上乘涼,頭頂那棵兩人合抱粗的大樟樹,風吹樹葉,沙沙作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