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棠尴尬笑笑,揉着自己不争氣的肚子,早知道吃了飯再來了。
她被劉夫人趕着去了前廳,劉夫人走前前面帶路,後面,潘棠瘋狂給段景風使眼色。
但段景風在家是出了名的窩囊,哪裡能扭得過他娘?
潘棠:“你娘到底什麼意思?她不會是想撮合我們吧?”
段景風:“我也不知道啊,但是沒關系潘娘子,我娘人很好的,她隻是比較喜歡你。”
潘棠:“可是我誰都不認識,我要回家!”
段景風攤攤手,他也沒辦法。
兩人跟着劉夫人到了前廳,一看這陣仗,潘棠目瞪口呆。
前廳擺了張長條矮案,上面菜肴豐盛,果蔬美酒應有盡有,不像是一般宴請客人的陣仗。
同樣驚訝的還有劉夫人,她找了個小厮問道:“老爺今天到底要做什麼,怎麼弄得這麼正式?”
小厮搖搖頭,“奴婢也不知,老爺隻是吩咐要按照最高的規格來。”
劉夫人的疑惑沒有持續很久,不一會段拓便走進來。
段拓滿面紅光,笑得爽朗,對劉夫人道:“夫人來得正巧,看今日府中來的位大客人。”
段拓身後,一墨藍色錦衣男子款款走來,神色淡漠,氣質卓絕。
潘棠登時僵硬在原地,本來還在為怎樣脫身而煩惱,瞬間大腦一片空白,她看見了衛琢。
兩人一個站在劉夫人後面,一人站在段拓身後,雙方都第一時間看見彼此。
潘棠在某個瞬間,也見到他眼中一閃而過的訝異。
不知為何,她有些心虛。
此時,段拓還在笑盈盈介紹,“今日世子殿下來府中談論公務,現在公論談論結束,我們理應設宴款待。”
“原來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世子殿下。”劉夫人行禮,又連忙招呼自己身後的兩人。
“來景風,快來見世子殿下。”
段景風禮數周到,潘棠動作僵硬,兩人一同行禮。
衛琢淡淡道:“平身。”
但潘棠不敢看他,總覺得他的語氣帶了點怒氣。
見狀不對,潘棠立刻道:“夫人盛情邀請,本不應推辭,但如今...”她笑盈盈往衛琢的方向瞟一眼,“如今有貴客在此,實在不應打擾,不如我還是先回去吧。”
這下劉夫人也為難了,她事先并不知道世子要來,才留下潘娘子,但現在若是讓世子和潘娘子同席,對兩人都是唐突。
看來隻好先舍下潘娘子,不如日後再請她上門,好好款待。
“那潘娘子您就....”
“無妨。”衛琢道。
一下子,所有目光都朝衛琢看去,他不動如山,像是不在意一般,重複一遍,“無妨。”
段拓看懂了世子的意思,幫腔道:“那既然世子殿下不在意,不知潘娘子在意否?”
潘棠糾結着,聽見衛琢又道:“留下吧。”
不知為何,她鬼使神差點點頭,随後便被劉夫人興高采烈地推到了席上。
長條矮案邊,各設幾個小杌子,衛琢做上座。潘棠則十分識相地挑了個邊角的位置,離他最遠。
婢女魚貫而入,端着小菜一盤盤往桌上擺。
一開始沒人說話,最後是段拓看不下去了。他本就性子豪爽,話又多,說話直來直去,于是沒話找話說,開始教訓起兒子。
段景風臉上低眉順眼,心裡止不住腹诽:“每次沒話說都拿我開刀。”
段拓道:“你看看你,一天到晚的就知道讀書,再看看世子殿下,年歲和你相當,已經立下赫赫戰功了。”
段景風暗自撇撇嘴,心道:“他明明比我大一歲,而且,兒子我這身子骨,讓我去練武不是要我命嗎?”
“你說說,你這孩子到底像誰啊?一點也沒有為父當年風範。”
段景風實在忍不住了,“我像我舅舅,是讀書人。誰說天下隻有武舉這一條路?”
“你這孩子!”
段拓将兒子教訓一頓,又把頭轉向衛琢,開始憶往昔,“我剛及冠那年,已經是武舉第一了,禦前第一帶刀侍衛,風光無兩啊。不過,說來慚愧,段某此生一心報國,卻始終沒有上戰場的機會。”
“世子殿下,能不能和段某講講,戰場上的趣事?”
“戰場上何來趣事?”衛琢冷硬道。
“确實确實,是段某天真了。世子殿下戎馬多年,一定吃了不少苦吧。”
他被冷臉但也不氣惱,依舊是滿眼崇拜,“突厥那幫人,在我大虞邊境燒殺搶掠這麼多年,真不知我大虞鐵騎何時能踏平草原!世子殿下,依段某看,就應當舉全國之力一舉擊潰他們,免除後患。”
“邊境戰争多年,民不聊生,舉兵攻外,又是一場浩劫。所有業力都要由百姓承擔。段侍郎真是說得輕松。”
“這...”段拓悻悻閉嘴。
衛琢沒再理他。目光一直看着另一個方向。
另一邊,劉夫人沒管段老爺說話,一個勁給潘棠夾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