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口又有人敲門,她随口道:“進來。”
此人正是段景風,他手裡提了幾個禮盒,笑盈盈走進院子,看上去心情不錯。
“潘娘子好。”
潘棠微微蹙眉,“你來做什麼?”
說到底她和段景風并不相熟,但他兩次拜訪,已經打擾到她休息了。上次是為釀酒,那這次是為什麼?
段景風溫和解釋道:“是母親讓我來的,這是母親親手做的糕點,說是為了感謝潘娘子答應釀酒,于是特意讓我送來。”
“這點小事,你還親自來?”
聽到此,段景風臉上也顯現些許無奈,“母親硬要我來,我也不好拒絕啊,但是潘娘子不要誤會,我不願來是為了在家溫書,絕對不是對你有意見。”
潘棠:就算你對我有意見,也不關我事。
她道:“那你怎麼又願意了呢。”
段景風爽朗一笑,“蒼梧山上風光極好,其實有時候出來走走,也别有一番趣味。方才我經過那個小村子‘山上層層桃李花,雲間煙火是人家’着實是美麗非凡,段某一下子都看呆了,所謂‘世外桃源’也不過如是。”
聽他掉書袋,潘棠抿了下唇,止住笑意。
“段郎君來年就要科考了吧,是考進士科嗎?”
“正是,今年春闱段某落榜,但明年一定能考個好名次!”段景風看上去躊躇滿志。
潘棠也跟着笑笑,“那預祝你金榜題名。”
“借潘娘子吉言。”
段景風将手裡的禮品盒放在大樹下的桌案上,道:“這些糕點隔夜就不好吃了,你一定要快些吃。還有一些是我母親給娘子挑的禮品,都是些小玩意。”
“這些糕點我就收下了,但是其他禮品段郎君還是帶回去吧,我這裡不需要。”
“沒事的潘娘子,都是些胭脂水粉什麼的,還有點不值錢的首飾,我母親她看着挑的。”
潘棠道:“我平日不愛用胭脂水粉,也不喜钗環首飾,況且,不值錢的東西我為什麼要收?我若是喜歡,自然有錢給自己買好的。”
段景風的話被噎住,他無措道:“潘娘子說的确有道理。”
潘棠繼續道:“段郎君,你母親什麼意思我能看出來,你定然也可以。你對我無意,我也對你無情,既然隻是夫人的一廂情願,那你也應當向夫人說明,不要讓她白高興一場。”
不要給她希望,最後又将希望掐滅,若是如此,那不如一開始就不要給希望。
段景風點點頭,“我知道潘娘子的意思,我也明白了,但是母親已經許久沒有這麼高興過了。這兩年,她一直為我的婚事操心,但很少有潘娘子這樣讓她滿意的。”
“哦?”
“所以,你們一家為了自己開心,要犧牲我一個陌生人的清淨?這不是欺負人是什麼?”
段景風連忙行禮,“潘娘子,我們絕無此意,一切一切都是出于對你的欣賞。”
潘棠将身子轉到一邊,側躺在躺椅上,不想再看見他。
段景風自知失言,想要彌補,恰好見到端着籮筐走出來的曼姝。他道:“我并非有意冒犯潘娘子,不如我留下給你幹些活,潘娘子就原諒小生吧。”
他對曼姝道:“交給我吧這位娘子,我來幫你們。”
曼姝一頭霧水,見陌生的段景風突然走過來,一下子慌了神,她道:“你别過來。”
段景風已經雙手拿住那籮筐,被曼姝一呵斥,動作停頓住。
兩人同時松手,籮筐重重掉到地上,高粱似濺,散落一地。
曼姝吓了一跳,“你這個登徒子,到底要做什麼?”
潘棠皺眉看過去,見滿地的高粱和面面相觑的兩人,她道:“段景風,你賠錢!”
“般若曼姝,把他給我趕出去。”
“還有,他拿來的東西也丢出去。”
段景風知道自己闖了禍,一個勁行禮道歉,但抵不住般若身強力壯,他被像拎小雞一樣丢出庭院。
潘棠拍拍胸口,看了看地上一片狼藉,平聲道:“掃掉就行,這些别要了。”她其實并沒有因為這點小事生氣,隻是段景風實在太煩人,還是丢出去好。
——
長安城中,大将軍府
衛琢在書房看公文,木影來報。
“殿下。”
“何事?”衛琢淡淡道,眼都沒有擡一下。
“是關于潘娘子。”
衛琢放下手中公文和筆,擡頭對木影道:“說。”
“今日段景風帶着禮品,去蒼梧山上找潘娘子,兩人一開始相談甚歡。”
衛琢擰眉,眸中氤氲着危險的氣息。
木影繼續道:“但是不知為何,段景風似乎惹怒的潘娘子,潘娘子遣人将他丢出去了。”
衛琢道:“繼續盯。”
“是。”
木影小心看向衛琢,見殿下神色平靜,眉頭舒展,自己一顆心也落進肚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