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嬷嬷道:“許久未見,潘二娘子過得可好?”
“嬷嬷前來有何貴幹?”潘棠語氣不善。
陳嬷嬷卻不惱,好脾氣道:“皇後娘娘将于三日後舉辦宮宴,屆時陛下也會親臨,邀請的都是京城有名有姓的貴女和夫人。皇後娘娘開恩,允許潘二娘子也參加。”
潘棠眼眸冰涼,“幹我何事?我如今不是貴女,也不住京城,何必讓我走一遭。”
“這個老奴就不知了,老奴今日隻是來通知一聲。您去或是不去,都由您自己定奪。不過老奴還是要提醒一句,您的妹妹趙家夫人也會參加宮宴,若是宴會上發生什麼精彩的事情,您沒有看到,豈不是可惜?”
陳嬷嬷話說完,昂首出了院門。
潘棠一人留在院子裡,滿肚子怒氣,她本以為自己這三年來已經修行得很好,情緒十分平穩。沒想到隻是因為沒遇見對的人,這個陳嬷嬷,還是一如既往地讨人厭。
竟然用潘蘿的安危威脅她?
般若和曼姝匆匆跑進院子,曼姝問:“怎麼了娘子?她們究竟所為何事?”
“三日後,我要進宮赴宴。”潘棠深吸一口氣。
曼姝呆滞道:“娘子還是不能和那些撇清幹系嗎?哪怕都避到山上來了。”
見她模樣,潘棠反倒笑笑,安慰道:“沒事,不過是進宮吃頓飯罷了,我到時候一句廢話都不說,誰都别想抓我把柄,宴會結束就馬上回家。你們記得等我回來。”
曼姝和般若點頭,心情卻都不輕松。
般若道:“嚴娘子還不在京城,進宮以後,娘子連個幫襯的人都沒有。”
“沒關系的。對了,瑛姐姐前幾日還給我寫信了呢。”
兩年前,嚴老将軍在北境某場戰役中受傷。
嚴瑛趕赴北境,穩定大局。
嚴家軍多年來一直受嚴老将軍統領,但上次一傷,嚴老将軍不良于行,以後都不能再騎馬。嚴瑛當時匆忙回到北境永州,一個人扛下了一切。
時間已經過去兩年,嚴瑛整日繁忙,怕是以後很久都沒機會回長安了。
說起來,潘棠有些思念她。
——
這次定遠侯世子來京受賞,帶的都是精銳部隊,長途跋涉,隻為了這一份榮耀。
如果不出意外,衛琢可以被封個大将軍的虛銜。
為何說是虛銜?因為就算他被封了大将軍的職位,大虞也沒有兵來給他統領。
如今大虞,軍權大多掌握在地方州的節度使手中。節度使管控當地牙兵牙将,牙兵牙将擁立節度使。
就如衛罡擔任翼濟遼三鎮節度使,一開始就是被三州的牙将推舉上位的。隻是上位之後,衛罡發展自己的兵力,不斷擴充定遠軍,導緻三州定遠軍空前龐大,原本的牙将反倒失權。
衛琢能帶兵,帶的也是衛罡的兵。若無這一份血脈親緣在,定遠軍未必會聽他的。
對此事,衛琢心知肚明。
不然,現在眼前的覃墨已經是一堆白骨了。
衛琢眼風掃過去,淡淡開口,帶着寒意:“你是不是仗着自己是侯爺的人,以為我不敢動你?”
覃墨奉承笑道:“哪敢?哪敢?小人不過是按照侯爺的吩咐辦事,世子您還是多擔待些吧。”
“若我說不呢?”
“那就沒辦法了。”覃墨直起腰闆,眼神精明銳利,“世子殿下每個月的解藥還在小人這裡。”
衛琢拿起身側的劍,拔開劍鞘,銀白的劍身透着寒光,一道銀白色反射到覃墨腳下。
覃墨冷不丁打了個寒顫。若不是有侯爺撐腰,他又哪裡敢惹世子?
衛琢未語,用布仔細擦拭劍身,沒擡頭,厲聲道:“滾。”
覃墨愣住。
一旁,木影走出,對覃墨道:“殿下已經同意,你可以下去了。”
覃墨這才反應過來,迅速退出房間。
覃墨一走,木影問道:“是侯爺又要讓殿下殺什麼人嗎?”
衛琢微微點頭,低頭擦劍十分認真。
“侯爺遠在北境,鞭長莫及,之前的刺殺任務總是失敗。侯爺怕是已經等不及,所以才動用您來殺人。”
“我知道。”衛琢道。
“這次...是誰?”木影問。
“一個微不足道的小官,算他倒黴了。”
木影聽衛琢如此說,心下松了一口氣。還好,還好殿下并沒有要忤逆侯爺的意思,至少還是願意勉強的。
想當初三年前,殿下才回到北境時,就因為忤逆侯爺吃盡了苦頭,差點連命都丢了。幸好殿下對侯爺來說還有利用價值,不然,殿下豈有命在?
木影本不想将侯爺想得如此絕情,三年前,他還依舊以為侯爺對殿下隻是嚴厲太過,并非沒有真情。但三年間,他一次次看下來,也死心了。
連他都覺得侯爺過于殘忍,更别說殿下,怕是半點父子情分也無了。
“殿下,這劍您今日已經擦了三回了。”
“無妨。”
“您冒生命危險打下了壟山之戰,才從侯爺手中換回此劍,确實是來之不易。不過侯爺他...也算信守承諾...”
“木影,你今日話很多。”衛琢道。
木影行禮,認真道:“殿下恕罪。”
衛琢擦好劍,将劍插回劍鞘,看向跪下的木影,眼裡帶着審視:“你進來,不會就是為了說一通廢話吧?”
木影抱拳:“屬下有一事禀告。”
“說。”
“宮中皇後娘娘設宴,宴請了京城适齡貴女和許多貴族子弟,方才送來請帖,讓您去赴宴。屬下猜測,可能是為您選妃。您作為定遠侯世子,侯爺更是掌管三州軍權,婚姻一事不可兒戲。皇帝定會為你挑選一個最沒有威脅的貴女,做您的世子妃。”
衛琢皺眉,眼裡閃過一絲厭惡,冷冷道:“不去。”
“可是...”木影斟酌片刻,一咬牙,道:“屬下打探到,潘二娘子也會赴宴。”
衛琢猛地擡眼,緩緩道:“你說誰?”
“潘二娘子,潘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