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突然這麼說?你不是一直在陪着我嗎?”
她往前一步,靠近那窗台,藍色小花在兩人中間搖擺。潘棠看着花朵後面屋子裡面的他,見他整個人淹沒在濃黑之中,仿佛下一刻就要和黑夜融為一體。
看來真的在不高興。
于是潘棠笑笑,問道:“為什麼不高興,是和我有關嗎?”
黑暗之中,他的淺眸緊緊看着她的方向,萬般情切湧動,千言萬語,最後卻隻說出一句:“不是。”
潘棠有些疑惑,合上窗子,走到房門口,在推開門的一瞬間,被他拉進屋子裡。
下一刻,跌入溫暖的懷抱。
阿酌的雙臂死死将她箍住,仿佛生怕下一刻她人就會消失。
潘棠能感覺到他今日非同尋常的異樣的氣息,情緒波動比以往都要來得更強烈,動作裡更是帶上一份不可抗拒的強硬,像是寒冰的内部燃燒起藍色的火焰。
她并沒有動,任由他抱着,放任自己的身心在此刻變得安甯。
雨絲綿綿,風聲簌簌。
除此之外,萬籁無聲,潘棠隻能聽見自己和他的心跳聲交錯響動,互相發出悶響。仿若天地間隻剩下他們二人。
良久之後,阿酌将她放開。
四下無光,潘棠并不能很好看清他,卻能依照着朦胧的輪廓,将他的神情描摹出來。
“你今天怎麼了?”
話剛問出口,額頭上就覆上溫熱,他克制地吻了下她的額頭,稍觸即逝。
“想要,再陪你久一些。”他道。
潘棠笑笑,覺得此刻的他看起來像一隻可憐的小獸,褪去淩厲的外殼,顯露出動蕩不安的内心。
是因為擁有的不多,所以格外害怕失去嗎?
潘棠不知道,反正對她自己而言,是的。
她踮起腳尖,在他唇上落下一吻,輕輕觸碰,稍縱即逝,心跳卻在這一瞬間驟然變快了。她仰頭認真看着他,雖然看不太清,卻可以想象出他臉上驚訝的神情和悄悄泛紅的耳尖。
于是自己的臉也偷偷紅了。
這天最後,潘棠也沒有問出阿酌反常的真正的原因,沒有辦法,她隻好離去。
潘棠問他原因,他也隻是一味地說,想要多陪陪她。
難道阿酌是因為自己要嫁人了,所以才會這樣的嗎?想到此處,潘棠的決心更加重一分,她覺得是時候告訴阿酌自己的計劃了。
——
隻是在這之前,一個突如其來的消息稍稍打亂了她原本的節奏。
——
第二日潘棠依照往常繼續背書,潘蘿監督她,陳嬷嬷時不時來巡視一番。
随後,陳嬷嬷就被不知是誰叫出去,說了些什麼話,回來時,她對潘棠說:“看來我的教習要加快進度了。”
潘棠疑惑:“這是為何?趕時間嗎?”
陳嬷嬷說這句話的時候沒有表情,“沒錯,趙澄祖母病重,需要提前舉辦婚事沖喜。”
“什麼?”潘棠瞬間站起來,手裡的書也掉落。同樣震驚的還有潘蘿,她表面上克制住了,但目光還是迫切地看向陳嬷嬷,手指攥得發白。
“要提前到什麼時候?”潘棠問。
陳嬷嬷道:“三月十四日,你們大婚。”
三月十四....就是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原本遠在兩個月之後的婚期突然提前,打了個她個措手不及。造化弄人,誰能想到趙澄祖母突然病重,誰能想到原本定好的婚期會提前。
潘棠在原地站了很久,心裡思緒萬千,覺得渾身上下都凍住了,她現在隻想見一個人。
“陳嬷嬷,您是聽誰說的,這個消息可靠嗎?”
“老奴騙您做什麼喲。是你家姨娘派人來說的。”
潘棠和潘蘿面面相觑,都看見對方眼中的震驚。潘蘿道:“陳嬷嬷我今日身子不适,可否準許我回去。”
陳嬷嬷對少一個人沒什麼意見,“三娘子自便。”
潘蘿急匆匆走了,潘棠猜測她是回去問崔姨娘事情具體情況。潘棠坐下,重新拿起書本,卻一個字也看不進去。
陳嬷嬷道:“二娘子也不必驚慌,就算是婚期提前,您該有的體面肯定是一分不少的,不過是提前些日子,說來也是好事,免去了您苦等之苦。”
潘棠心中腹诽:她等得可一點不苦,巴不得多等等,好讓她将一切都安排妥當。
明面上,她道:“好,我知道了。”
陳嬷嬷點點頭,又出去了。這見事對陳嬷嬷來說當然不是什麼大事,她隻需要教好自己的就行了,所以她并沒有多放心上。
可以說,唯二兩個将此事放心上的人,也隻有潘棠和潘蘿了。
傍晚,陳嬷嬷早早回自己房間裡躲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