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姝道:“昨日郎中來替娘子看過了,說是因為受刑,體力不支加上氣血虛,這才暈倒了。昨日阿酌侍衛随郎中去抓藥,卻說少了味藥材,今日便去抓藥了。”
潘棠點點頭。
“娘子,昨日說來也巧。在門口圍觀的百姓中,就有一位郎中,所以昨日您剛暈倒,般若便在門外找到了郎中。”
“這麼巧。不過着郎中也奇怪,不好好在醫館坐診,卻跑來湊熱鬧。”
曼姝笑笑,“那位郎中姓木,是位醫術很高明的郎中呢,而且收的診金也便宜,還說最近每隔幾日就要來給您換藥,很是認真負責。”
潘棠道:“還有這樣的好事,看來我要好好答謝這位郎中。”
嘴上這樣說着,但她心中卻生出個疑惑來,木郎中,木姓并不是什麼常見的姓氏,但她幾天内已經遇見兩個姓木的人了。一是鬥奴場中的木先生,一是這位郎中,這其中會不會有什麼關聯?
但想到此她卻又覺得荒謬,可能隻是巧合吧,畢竟人家能圖她些什麼呢?不能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曼姝,你去我的酒窖裡拿兩壇子青梅酒出來,下次見到木先生就送給他,聊表謝意。”
“是,娘子。”
曼姝退下後,沒有等很久,阿酌就拎着幾包藥回來了。
曼姝連忙去小廚房裡熬藥,潘棠獨自坐在床上悶得很,便招呼院子裡的阿酌來陪她說話解悶。
不知為何,潘棠總覺得阿酌有些欲言又止。
她歪着頭,“阿酌,你是不是有什麼話想和我說?”
阿酌道:“...沒有,隻是若是昨日屬下能再快些找到那對夫婦,二娘子就能少受些苦。”
潘棠笑笑,“就為這個呀,沒關系的,其實我覺得你動作還是挺快的,若是旁人去,沒有一個時辰怕是回不來。”
她向他招招手,讓他蹲在自己床邊,“你走近些,我慢慢跟你說。”
阿酌依言蹲到床邊,潘棠饒有興趣道:“昨日呀,其實我是這麼打算的。以前那個崔楓兒就老是裝柔弱,編排我兇悍的名聲,那這次我就也在大家面前柔弱一會,叫她顔面掃地。若是換做以前,我管她說的什麼,先給她來一拳!讓她滿地找牙!但之後如何收場,肯定又是我吃虧。”
“而這次我用我聰明的腦子,算計她一把,讓她顔面掃地!這叫...這叫...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她神情驕矜,心底有些小驕傲。
“隻是...我沒想到她這次動真格,我反抗不過那些家仆,真讓他們夾了手....”
她低頭看了看自己手上的兩個大饅頭,歎了口氣,“當時還是有點點疼的,不過應該幾天就能好了。除去這些,這次讓崔楓兒吃癟,我别提有多開心了!”
阿酌道:“二娘子的計策雖好,但也是自損八百的路數。以後,這些要傷害自己的事情,二娘子其實可以交給屬下,屬下來替您。”
他看着她的眼睛,認真道。
“你....”潘棠有些不好意思,低頭笑笑,“好呀,但我肯定會盡力想出萬全之策,讓我們都沒事的。”
阿酌從懷中掏出一個小玉瓶,道:“二娘子,這是木...木郎中調配的藥膏,對活血化瘀有奇效,二娘子記得用。”
“木郎中有說如何上藥嗎?”
阿酌道:“說是一日需塗抹兩次。”
她将自己兩個大饅頭手掏出來,對他道:“那正好閑着也是閑着,你來替我上藥吧。”
“二娘子這...不合禮數。”
“哎呀,有什麼不合禮數的,親也親了抱也抱了,你還怕這個?”她小聲嘟囔道。
“二娘子說什麼?”
“沒什麼。”她飛快道。
她低頭靠近阿酌,笑得邪惡,“阿酌,你不會是害羞了吧?”
“屬...屬下,現在就為二娘子塗藥。”
他眼神閃躲着,耳根悄然紅了。
“好呀。”潘棠乖巧地伸出自己的兩個大饅頭一樣的手。
阿酌小心翼翼拆開她手上的紗布。
潘棠的手上昨日上過藥,如今藥效已經過了,傷處還有隐隐的疼痛,若是無意中碰到,那就更是鑽心的疼。
紗布一層層揭開,她皮膚白,每根手指上都有清晰可見的夾痕,青紫青紫的看着瘆人,昨日的腫脹今日已經消退了,于是淤青瘀紫更加顯眼。
潘棠道:“這個傷隻是看着吓人,但其實已經不疼了。”
正說着,阿酌指上的藥膏剛碰到她的傷處,她就痛得“嘶”了一聲。
不由道:“你輕點。”
阿酌低頭認真對待她的手,輕聲道:“是。二娘子忍耐一下。”
他一邊塗藥,一邊對着她的手輕輕吹氣,這樣以來,潘棠果然覺得沒有先前那樣疼了。
每個指頭上都有瘀傷,他一點點塗得很細緻。
潘棠看着他認真的模樣,眉目低垂,長長的睫羽緩慢翕動着,近到可以看清他臉頰的細小絨毛。
屋外陽光明媚,整個房間裡溫暖又溫馨,光暈将他的面龐照得很溫柔,她突然覺得這樣的時間可以過得慢一些。
就在此時,突然,曼姝推開門走進來,道:“娘子該喝藥了——”
潘棠猛然擡頭,向後挪了挪,和阿酌保持距離,阿酌也擡頭向門口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