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感動了,阿酌,你這簡直就是雪中送炭,這絕對是我吃過最好吃的肉餅。等我出去之後,我要讓曼姝天天做!”
看見她高興,阿酌心情也不自禁好起來,臉上帶着淡淡的笑意。
他問:“二娘子何時能出去?”
她搖搖頭,“不知道,看父親什麼時候能想起來我吧。”
“他說給我三天的時間考慮,總歸不會超過三天。”
阿酌低頭,“是屬下之過,連累二娘子了。”
潘棠不解看他,“你有什麼錯?别一天到晚随随便便就認錯,聽到沒有?”
她冷哼一聲,“我看啊,我們誰都沒有錯,要怪就怪那個趙澄。”她頗有些氣憤,義憤填膺道:“那趙澄就不是個好東西,誰沾上誰倒黴。”
她拍拍阿酌的肩,“你昨日做的,二娘子我非常滿意,那趙澄本就該打,我還嫌你打得不夠狠呢。”
話雖然是這樣說,但潘棠不知道的是,昨日趙澄對她動手動腳,阿酌心中也是生了氣,對那趙澄下手極重。将人扔出大門後,趙澄一度爬不起來,最後還是被趙老爺擡回去的。
阿酌點一下頭,“全聽二娘子的。”
“這就對了嘛。這個架,該打還是要打的,不過,我們以後可不能這麼明目張膽地打,我們要偷偷打。”她面上劃過狡黠,不免暢想道:“我們哪天就在一個小巷子裡,往趙澄頭上套了麻袋,将人打一頓就跑......”
她臉上笑意不減,阿酌來了以後,寒冷寂靜的祠堂也變得溫暖起來,她說得忘情了,自然地将蒲團往他那邊靠了靠,離他更近些,小聲說話也聽得更清楚。
可這不湊近不要緊,一湊近,她就覺察出些異樣來。她雖平日素來不拘小節,但作為女兒家,實則也是心細如發的,尤其是對待自己身邊的人。
她靠近阿酌,像小貓一樣,在他身上嗅了嗅。
阿酌驚慌得身體後仰,隻見少女毫不留情地靠近,臉頰湊到了他頸邊。雖未接觸,但氣息撫過,身上一片酥麻麻,他的心瞬間怦然。
绯紅攀上眼尾。
“二娘子!”
他語氣難得慌亂。
潘棠滿臉狐疑,“你不打算解釋解釋?這滿身的血腥味。”
“屬下...”
她猜測,“是不是父親罰你了?”
“二娘子别擔心,不是的。”
“究竟是誰罰的你?”她臉色嚴肅下來,眉頭蹙着,滿眼急切。
“是婁管家,但隻是小懲大誡。”
“真的沒事嗎?”
“沒事。”他道。
潘棠長歎一口氣,“他們要打你,你怎麼不躲呢?這家裡除了我能處置你,沒有人能處置你!你可是我院子裡的侍衛,還是我撿回來的呢。”
阿酌怔怔看着她,他妥協挨打,也隻是不想給二娘子惹麻煩,但沒想到,二娘子是這樣想的——她其實很護短,根本不顧别人的看法。
“下次不會了。”他道,“屬下不想讓二娘子擔心。”他微微擡眸,小心地看向她,見她臉色和緩,不免松一口氣。
潘棠道:“但你這樣受傷了,我不是也會傷心嗎?”
她會為他擔心,也會為他傷心。
她澄澄明目,眼中明明半分情絲也無,卻無端讓他覺得臉熱。但她的關切,是出于護短,是拿他當了自己人,和對待曼姝般若的并沒有什麼兩樣。
他卻在那注視下漸漸窒息,眼睜睜看着自己墜下去了。阿酌在心中罵自己,他無端厭煩,厭煩那些不該有的心思,他真卑劣,自己都看不起自己。
“你怎麼了?臉色那麼難看。”她仔細看他。
他眼尾泛着淡淡的紅,嘴唇卻慘白,看上去虛弱,卻又詭異和諧。
室内隻有燭光照着,昏暗中潘棠看不真切,她一再靠近,看見他額頭上冒着虛汗。
最後語氣嚴肅道:“阿酌,他們打你哪裡了,給我看看。”
他惶惶撇過頭,不情願道:“二娘子,不必。”
“給我看看。”她一再堅持。
他堅決否定。
“你就是心虛了!”她激他。
他不動如山。
潘棠感歎這小侍衛實在是個榆木腦袋,是痛了餓了都不會叫的類型,指望他哪天能訴苦,怕是比登天還難。
阿酌則是一退再退,看着她毛茸茸的腦袋湊過來,佯怒地皺着臉,他心快要化為一汪春池。
他心中期盼,二娘子放過他吧。
但潘棠一不做二不休,她站起身,走到他身後,将他要站起來的身子一把按下。
他頓時痛得臉色一白。
潘棠也察覺,急忙去問他情況,“我碰到你傷口了嗎?你到底傷哪了?”緊張握拳時,才發現自己掌心一片黏膩,張開手,已經染上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