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着紅裙的姑娘被雪衣公子攬在懷中,那公子眼尾垂淚,可憐兮兮,臉頰和眼尾泛着酒醉的微紅,抱着她死死不放手,一邊流淚一邊委屈癟嘴道:
“卿卿是騙子……”
“你分明說過不喜歡他的……”
蘇沅卿推了又推,臉上紅意滾燙,帶着些許惱怒:“蕭清辭你正常一點,快給我放手!”
“光天化日之下,你要點臉可好?”
“不放,我就不放!”
蕭清辭像是跟她杠上了似的,不論她說什麼都不肯松手,分明迷迷糊糊,卻還是擡起雙眸,倔強地回着她的話:“卿卿,這裡沒有人的……”
“他們都被我趕走了,沒人在的,你别不要我……”
蘇沅卿被蕭清辭這般模樣弄得沒了脾氣。
蕭清辭……
醉酒了之後竟是這樣一副模樣麼?
蘇沅卿側首瞧去,隻見陽光順着亭柱蔓延,清河上面泛起點點漣漪,斑駁的光點映在蕭清辭面上,清俊冷清的面容染着淚意,長睫輕顫,眼尾微紅,上面挂着的兩顆淚珠泛着細碎金光。
那副委屈模樣,再加上一身雪白衣袍,微墜的桃花眸在發絲間半遮半掩,活像隻染着淚意的雪白狐狸。
還挺可愛。
就是不怎麼聽話。
蘇沅卿輕歎一聲。
眼見着推拒不動,蘇沅卿隻好伸手摸了摸蕭清辭微亂的發絲,輕聲在他耳邊說道:“我不喜歡蕭暮歸。”
“我喜歡你。”
“從很久很久之前,就喜歡你。”
清靈的聲音落入蕭清辭的耳中,他怔愣了一瞬,手上力道漸松。
蘇沅卿又掙紮了一下,總算從蕭清辭的懷中逃了出來。
恍惚之間,她的耳邊似是聽見了蕭清辭柔和的輕喃:“我也喜歡你。”
“自幼時初見開始,就喜歡你。”
蘇沅卿被吓了一跳,趕忙站起身來,揉了揉被蕭清辭的力道弄疼了的胳膊,她眉心微蹙,轉身正想離開,去讓這府上的其他人找個太醫給蕭清辭瞧瞧。
這家夥醉酒不輕,都開始說胡話了。
他幼時對她讨厭成那個樣子,怎麼會喜歡她?
得早早地找太醫治一下,别給這太子殿下腦子醉壞了。
倏忽,修長的指節拽住了蘇沅卿的裙角,她回首瞧去,隻見蕭清辭垂首靠在紅柱前,碎發遮住了他的眉眼,分明緘口不言,卻能瞧見那清俊側顔上,緩緩流下一顆淚珠。
許久過後,蕭清辭自嘲地輕笑出聲,聲音沙啞:“你又騙我……”
“你還是要走,還是要去找他。”
蕭清辭擡起頭來,映着陽光的雙眸墜着一行淚水,目光沉痛,似是帶着無邊的委屈對她控訴道:
“幼時你為了他,不惜與我決裂,也要擋在他的身前。”
“現在你為了他,甚至還不惜易容喬裝,自貶在青樓中為他謀财,還彈琴給他聽,我都沒聽過兩次你的琴音……”
“你還說我年紀大,你說他好看……”
蕭清辭的聲音帶着沙啞的哭腔,不住地在原地控訴了蘇沅卿許久,最後聲音漸漸弱了些,蘇沅卿才終于能插上一句:“我沒有……”
“撲通——”
蘇沅卿還沒說完,蕭清辭便從柱前忽地摔下,而後又迷迷糊糊地坐起身來,臉上還帶着一塊紅印。
蕭清辭睜開眼睛,瞧見蘇沅卿仍是立在原地瞧着他,便安心地閉上眼睛,唇角微彎,乖巧地喃喃道:“卿卿,真好,你不走了……”
就在這時,蕭清辭的衣袖往下滑落了些許,露出了手腕上的那一根紅線。
蘇沅卿目光一頓,有些驚訝地看向蕭清辭。
他……竟然一直留着這根紅線嗎?
“蕭清辭?”
蘇沅卿目光染上柔和,她蹲下身來,試圖将自己的裙角從蕭清辭的手中拽出來,但不管她如何動作,那抓着紅裙一角的指節都是緊緊攥着,從未松過一分一毫。
蕭清辭似是感受到了她的動作,眉心輕蹙地動了動身子,手上的力道不減,反而又用另一隻手把蘇沅卿又拉回了懷裡。
蕭清辭讓蘇沅卿躺在他的身上,他則是将腦袋輕輕地放在她的肩膀上靠着。
感受到鼻尖熟悉的香氣,蕭清辭的唇角幸福地揚起,毛茸茸的腦袋在她的肩膀上蹭了蹭,柔軟的發絲在蘇沅卿面上擦過,她有些癢地轉了轉頭。
忽而,就在她轉頭的一瞬間,蕭清辭微涼的唇瓣又貼到了她的臉頰上,如同被閃電擊中般,酥麻的感覺帶着羞赧的紅意順着臉頰蔓延全身,最終直擊心髒,震顫得經久不息。
遠處牆上,有兩個黑衣暗衛坐着,一個面上染血,眉心緊蹙,一個則是雙臂抱在胸前,對身旁的人得意地笑了笑。
蕭肆仰首,将手撐在牆檐上,得意地對身旁的元亭道:“如何,我說的吧,你家郡主就是喜歡我們殿下!這不,兩人都抱在一起了!”
“現在你可以跟我去找蕭散治傷了吧?要是将你救回來,還讓你帶着這一身傷去見郡主,那不是我的失職?”
元亭蹙着眉瞧着蘇沅卿和蕭清辭二人,見着郡主并無大礙,這才放心下來。
他擦了擦眉上流下的血珠,聲音冷肅:“多謝你今日相救,勞煩了。”
蕭肆擺了擺手,笑容肆意,帶着些許不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