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沅卿方才踏進太子府,還未走幾步,便瞧見蕭清辭自前處走來。
他身穿雪衣,眉目冷清,清風霁月,連走動時掀起的衣角都帶着無邊的俊逸風姿,貌盛宸京,皎若谪仙。
但蕭清辭走動的步伐,卻是越邁越快,銀冠束着的墨發微亂,在瞧見蘇沅卿時,眼底瞬間泛起漣漪,将他那一身冷清氣質給消了幾分。
“殿下。”
蘇沅卿對着蕭清辭行了個禮,頭上簪着的那根白玉桃花簪在陽光下泛着瑩潤光澤。
她将自己繡的那個香囊拿了出來,遞給蕭清辭。
霎時,清香馥郁四周,有些鼻子靈的聞着相思引的味道,紛紛側過頭來瞧向兩人這邊。
蘇沅卿盈盈一笑,燦若春霞:“祝殿下生辰安康。”
“多謝郡主。”
蕭清辭将那香囊接着,小心翼翼地準備收起來,卻在目光晃到那上頭的圖案時,臉上神色呆滞了一瞬。
“欸,蘇沅卿你來啦?”
洛逸之晃晃悠悠地自後頭走來,手上的折扇不時地搖晃兩下,發絲随着清風在空中晃動着,眉眼輕佻,自帶一股俊逸風流。
見着蘇沅卿,他把手上折扇合上,走過去跟她埋怨道:“你可總算是來了,你不知道他蕭清辭剛剛是怎麼一副……”
他話未說完,便感覺身後傳來一股莫名的寒意。
洛逸之抿了抿嘴,頗為無語地翻了個白眼,他轉身看向蕭清辭,正想開罵,卻見着那人手上拿着一個香囊。
直到這時,洛逸之才倏忽察覺到空氣中彌漫着一股清香。
“欸,這個裡頭裝着的是相思引嗎?”洛逸之壞笑着探過頭去,卻在看到那上頭的圖案時,呼吸一窒。
他轉頭瞧向蘇沅卿,有些猶疑,卻還是敵不過心中的好奇,開口試探問道:“蘇沅卿,這上頭繡的東西……”
“是蛇還是狗?”
聽着這個熟悉的問句,蘇沅卿阖了阖眸,臉上的笑意漸消,有些無奈地道了句:“……是龍。”
“這玩意是——!?”
洛逸之瞪大眼睛,手上的折扇都驚得差點拿不穩。
他看了眼蘇沅卿,又看了眼那香囊,然後又看了眼蘇沅卿,嘴上嗫嚅着想說些什麼,結果還未開口,便被蕭清辭揮手拂到一邊,蕭淩借勢便捂住了他的嘴。
“蘇……唔唔唔唔!”
蘇沅卿察覺到眼前有個黑影,長睫輕顫,一睜眼便瞧見蕭清辭站在她的面前,逆着陽光,瞧不清面色。
她以為是那香囊繡得太過醜陋,便将臉别開,頗有些不自然道:“那個……這個香囊是我親手繡的,但我不擅繡工,雖然改了許久,但也隻能繡成這樣了。”
“你若是不喜,那便将它丢了吧,我再為你尋個及冠禮來。”
“呵——”
蕭清辭輕笑出聲,蘇沅卿擡首看去,便瞧見那人往前走了一步,臉上的笑容潋滟。
“誰說我不喜?”
“凡是你給的東西,我都歡喜。”
聽着這話,蘇沅卿怔愣在原地,便是那一旁的蕭淩和掙紮着的洛逸之,也都停下了動作,目瞪口呆地看向蕭清辭。
剛剛那話……是蕭清辭說出來的?
是她那個一向面冷嘴毒的仇家太子說出來的?
蘇沅卿有些摸不準蕭清辭的心思,下意識的後退一步,跟他保持了些距離。
蕭清辭見狀,眸色微沉,随即輕笑着俯身在蘇沅卿耳邊,壓低聲音道:“郡主,您也不想讓外人發現你我二人的計劃吧?”
“這宸京之中兩情相悅、求親定婚者甚衆,你可曾見過幾人,像你我這般疏離的?”
蘇沅卿眼下閃過一絲了然。
原來是做戲,這她倒是擅長。
“殿……清辭。”
蘇沅卿半路改了稱呼,杏眸微閃,唇角揚起一抹狡黠的笑意,卻又被她很快壓下。
隻見她從蕭清辭手上将香囊拿了回來,玉腕輕斜,笑容純澈:“清辭,既是歡喜,那不若我現在就幫你把這香囊系上。”
“叫這滿府賓客,都知曉你是誰的人。”
蕭清辭眼中笑意潋滟,滿身冷清似是化作了春水,竟是莫名帶了些柔和之色。
他看穿了蘇沅卿的捉弄心思,卻是不言。
正值盛春,太子府上種着的花樹開了許多,伴着清風一吹,落英缤紛,漫天春色。
一片桃紅花瓣落在蘇沅卿耳尖,襯得她膚若凝脂,面若桃李。
蕭清辭伸手過去,有些微涼的指節觸在蘇沅卿的耳尖上,她輕抖了一下,耳畔瞬間泛起微紅,竟是比那花瓣的顔色還要嬌豔。
她顫着聲問:“你要作何?”
蕭清辭輕笑地撚了撚手上的花瓣,道了一句:“落花逢卿,牽臨吾心,一時情難自已,望卿卿勿怪。”
說罷,他又将蘇沅卿的手握住,放在他的腰間,微沉的聲音像是帶着鈎子:“不是說要幫我把香囊系上嗎?”
“既是卿卿如此熱情,那我也隻能——”
“任卿擺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