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這般原料做出的相思引,雖說尚未加工,但君慕開出的一萬三千兩并不算多。
可偏生……
蕭清辭害怕蘇沅卿花錢太多,又怕一分不收倒讓她察覺背後是他在授意,便将一萬兩先給了君慕,給蘇沅卿開價三千兩。
如此費心,卻不讓二人言說,将這所有人情都給了君慕。
着實擰巴。
蕭清辭輕歎一聲,冷清的眼眸中帶了些孤寂和感傷:
“若是太麻煩了……她恐怕,就不會再願為我費心了吧。”
“總歸,這些東西,都是我算計來的。”
“你若是不說,又怎知,她是不是願意的呢?”君慕略有些不解,“你們二人的相處倒真是氣人,饒是我行走天下,倒也就見着你們這一對了。
蕭清辭卻是未曾言語。
他将目光重新投在窗外,瞧着那街尾早已變成個黑色小點的馬車,眸光複雜,懊惱和愛意混在一起,最終隻化作一句輕歎,消逝在春風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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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月後,太子府。
今日是太子的及冠禮,府内聚了各方來客,貴族世家的公子小姐、各懷心思的朝中衆臣、還有那宮中不甚常見的皇子公主們,皆是聚在了這太子府。
因得是太子及冠,諸位賓客早早便聚在了此處,或是談笑風生,或是相互試探,還未等蕭清辭出來,便已迫不及待地攀談起來。
“今日太子及冠,說是皇上要親自來給太子加冠呢!”
“那可不是!這諸多皇子之中,太子殿下獨得聖眷,便是陛下都将半數的政事交由殿下了,這今後多半……”
“欸,你們看,那不是九皇子蕭暮歸嗎?他今日竟是也來了!”
“還真是,九皇子前些日子不是在扶月樓傳出醜聞,被陛下禁足了麼,今日這是放出來了?”
“這誰知道?這九皇子前腳才求娶嘉甯郡主,後腳便鬧出醜聞,真是連太子殿下一根指頭都比不得!”
“欸,九皇子還在那兒呢,好歹是天皇貴胄,還是别太過分了。”
……
前院裡賓客繁多,喧嚣的交談聲直沖雲霄。
在那後院處的一座亭内,卻是幽然僻靜,與前處截然不同。
那亭中有一石桌,上頭擺着棋盤。
身着雪衣的冷清太子執着白棋,蹙眉思索着棋路,待窺清棋路,便輕攏衣袖,不緊不慢地将棋落在棋盤上。
霎時,黑棋被白棋全然包圍,滿盤皆輸,再無返生之機。
一把折扇被甩到棋盤上,所有的棋子便盡數彈了起來,落得滿地都是。
“小爺不下了!”
洛逸之穿着冰台色錦袍,頭戴銀冠,翩翩俊逸,卻因得他眉眼間帶着的些許怒氣,将他的一身淡然氣質減了兩分。
洛逸之把折扇拿了回來,打開對着自己的臉瘋狂扇動,怒氣沖沖地對着蕭清辭道:“二十三盤,不過一個時辰,小爺足足輸了你二十三盤棋!”
“你讓我赢一盤能死麼!”
洛逸之雖說玩世不恭,是宸京有名的纨绔小侯爺,琴書畫樣樣不通,卻唯獨下得一手好棋,在宸京少有敵手。
但自從遇見了蕭清辭後,前前後後他們下過數千盤棋,他竟是從沒赢過一盤。
蕭清辭坐在椅上,眉目冷清,氣質矜貴。
他端起茶盞,輕抿了口茶水,對着身旁的蕭淩淡淡說道:“蕭淩,把棋子撿起來,孤和洛小侯爺再下一盤。”
洛逸之被氣得笑了一下。
他将折扇朝蕭清辭丢去,罵道:“蕭清辭,不就是你那心上人郡主還沒來麼,你不去找她,卻一個勁兒地來欺負小爺我!”
“見着她沒來,你又嫌棄外頭嘈雜,便硬生生拖着小爺來陪你下棋,卻連讓我赢一盤都不願意,還有沒有天理了!”
蕭清辭将迎面而來的折扇接住,正欲言語,卻被一個匆匆跑來的黑衣暗衛打斷。
那暗衛自外頭匆匆跑來,被黑色發帶束起的馬尾被風吹得有些淩亂。
見着蕭清辭和洛逸之,她便單膝跪地,聲音恭敬:“見過殿下,見過洛小侯爺。”
蕭清辭将折扇給洛逸之丢了回去,垂首問着那底下的暗衛:“蕭柳,貿然前來,所為何事?”
“回殿下,郡主已到府上。”
蕭清辭聞言,放下手上的茶盞,瞬間便站起身來,匆匆地從亭中走了出去,直往前院而去。
蕭淩和蕭柳也跟着蕭清辭走出亭子,不過短短幾息時間,這亭子裡頭就獨留着還愣愣地拿着一把折扇的洛逸之。
“呵。”
洛逸之認命般地彎腰将棋子撿回石桌上,憤憤的聲音在空曠亭子中顯得格外明晰:“重色輕友的家夥。”
“活該你沒朋友。”